徐溪山捏着自己胳膊的手顿了下来,那些场景犹如走马灯一样不停在他脑海中回旋,直到回忆到那只手掐上他脖子,恶狠狠地让他“还命来”的时刻,徐溪山一惊,不小心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抓痕。
祝仁突然对沈明庭道:“沈公子,麻烦你去帮忙给徐公子打碗饭上来吧。我们中午吃的东西都是发物,不适合大病初愈的人,可能得麻烦后厨重做。我再给他看看脉。”
沈明庭点点头,站起身来,看了徐溪山好几眼,然后慢慢走出门去。
徐溪山思绪回笼,对祝仁笑了笑:“你还会看脉啊?我也会,我还是老中医呢。”
祝仁仍是没有接他这句明显的,想要缓和气氛的玩笑话,同时,他也根本没有把徐溪山的脉象,他上前几步,坐到徐溪山的床边,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有些严肃,又有些犹疑。
徐溪山见他难得的如此正经,不由得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支起身来,靠坐在床头,略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这么严肃?”他顿了顿,然后不可置信道:“难道是什么绝症?!”
所幸,祝仁摇了摇头。
徐溪山刚准备松下去的一口气还没完全放下,祝仁接着道:“徐溪山。”
这是祝仁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徐溪山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他道:“到底怎么了?”
祝仁声音轻轻的,却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你......真的是徐溪山吗?还是,只是有徐溪山的壳子?”
房门外,沈明庭拿着盛着热腾腾饭菜的托盘正欲进门,门却从内打开了。
沈明庭一愣,正对上徐溪山疲惫的脸。
他反应很快地将托盘往徐溪山面前一递,道:“趁热吃。”
托盘上是一份清炒土豆丝,还有一叠萝卜泡菜,配着一碗南瓜小米粥,都是徐溪山爱吃的。
徐溪山牵起嘴角,接过:“谢谢。”
他把饭放在桌子上,但也就只是放在那里了,连筷子都没有拿起过。
沈明庭见状,问:“怎么不吃,不饿吗?”
徐溪山摇摇头:“不饿,有点烫,晾会儿。”
沈明庭走过去,把筷子塞到了他手上:“我在楼下已经给你吹过了,不烫的,吃吧。”
徐溪山一摸碗,果然是温的。他最终还是坐下,夹了一点泡菜。
但他吃了两口就又放下了筷子,对沈明庭很抱歉地笑了一下:“真的吃不下。”
沈明庭也没再强求,只是把那托盘推远一点,道:“那就饿了再吃。”
祝仁在背后一直看着他俩的动作,好一会儿,走过来道:“徐公子,你不用太担心,该吃吃该喝喝。”
沈明庭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问:“你们说什么了?”
祝仁向徐溪山投去一个问询的目光,但徐溪山没看他,只对沈明庭微笑道:“说我身体太差,让我好好养养。”
“那你,还能继续赶路吗?”沈明庭斟酌一会儿,问道,“我们下一程,是要去哪里?”
祝仁答:“河西。”他顿了顿,道:“着实路途遥远。”
徐溪山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身体跟不上,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他都想跟着去,至少、至少让他这段日子不要再那么无聊。
“没问题,你们别太担心。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走几步还能晕?”
沈明庭看向他,不置可否。
徐溪山知道他这表情就是在说“我不信”,明明才醒过来,就好意思说“我不会晕”这种词。他朝沈明庭挑了下眉毛:“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沈大少爷给我保驾护航吗?”
他说着说着就靠近沈明庭一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道:“难道你不想让我跟和你一起吗?”
他突然凑近,沈明庭却是一点未动,仍是坐怀不乱,也没有直接回答“想”或者“不想”,只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先把饭吃了。”
徐溪山便懂他的意思了,微微笑着把身体缩回去了。
祝仁在一旁看得若有所思,但目光中又不自觉浮现出担忧。
就在这时,客栈老板突然来敲门,道:“三位公子,这边房间有调整,你们看看要不要换房啊?”
祝仁开门问:“什么调整?”
老板笑笑:“那乔大人不是半夜急行军,走了吗,这几天客栈里没多少人,刚好腾出三间风景最好的房间。几位公子都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我就想着给你们留着,看你们愿不愿意住。”
祝仁正要回头去问另外二人的意见,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道凌厉的女声。
“老板,我们这儿刚好三个人,你看你能否行个方便,把那几间房留给我们?”
这声音十分耳熟,祝仁循声望去,恰好看见两男一女先后鱼贯而入。
徐溪山和沈明庭听见动静,也探头望来,只一眼,二人便都愣在了原地。
那三个人,正是沈柏、沈诀和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