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蝴蝶效应,这海上之盟变成了汴京之盟,整整提前了数年。宋金联军攻辽的战事也随之提前,这又导致天祚帝仓皇西逃。而在她所知的历史中,天祚帝败走不久,完颜宗望便率十万铁骑兵临汴京城下......既然如此,这汴京城被围的时间会不会也紧跟着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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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府
平州本属辽国的土地。见辽帝仓皇逃窜,完颜宗翰领着十万大军几日就兵临平州府的城门下,平州府的守卫将领张觉不由得心下戚戚,和几个属下商议了一番,直接就向完颜宗翰投了诚。
对于主动投诚的张觉,完颜宗翰很是欢迎,当即表奏其为临海军节度使兼平州知州。
封赏下来后,金军主力便继续北上征辽,只留下少量驻军,命张觉总理平州政务,尤其是要确保夏收不误。
此刻,张觉立在城门的箭楼上,望着暮色中蜿蜒如巨蟒的燕山山脉,眼神中透着几分焦急。
张觉是个汉人,虽然受金国敕封,但是心腹告诉他,这金国和大宋已经签订了盟约,燕云十六州都将归还给大宋。而且如今宋军又新得火铳利器,料想以后将比金国更加强大。
张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投了大宋更加便宜。
于是三日前他便派了心腹前去燕山府,联系宣抚使王安中。
暮色越加深沉,张觉正等得心焦时。远处,一骑快马踏碎了城门口的寂静。
他眯眼望去,正是自己派去燕山府的心腹!三步并作两步冲下箭楼,心腹刚好到城下,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递过来。
张觉接过玉佩,指腹摩挲了一会儿上面精细的刻痕。
城门口昏暗的灯光照耀下,玉佩上的“王”字仍然格外清晰,底下还有行小字“宣和御制”。
“回府细说。”张觉牵过自己的马,低声道。
两人翻身上马,马蹄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脆。战乱让这座城几乎成了空城,偶尔可见的几户人家也都门窗紧闭。夜风吹过,卷起街角的枯叶,在废墟间打着旋儿。守城的亲兵见他们经过,只是默默抱拳行礼。
一进府衙,心腹就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这一路奔波让他连说话都喘着粗气:“将军......水......”
旁边小厮忙端来一碗凉茶,等心腹咕咚咕咚喝了个尽兴,张觉挥手让小厮退下。
待房门紧闭后,他立刻凑近问道:“王宣抚可给了准话?”
心腹缓过气来,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封还带着体温的密信:“王大人说......”他咽了口唾沫,“朝廷对燕云十六州志在必得。若将军愿献城归顺,不仅保您封侯,还能让子孙世袭爵位。宋军已经在边境集结,就等您的消息了。”
张觉展开密信,就着烛光细看。信上字迹工整,盖着燕山府宣抚使司的朱印,末尾还有王安中的私章。他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无误,这才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渐渐蜷曲焦黑,化作灰烬。
“金人虽然主力北上,但城里肯定还留着他们的眼线。”张觉盯着渐渐化为灰烬的信纸,眉头紧锁。
心腹抹了把汗,压低声音道:“将军多虑了。咱们平州五万军民都是自己人,润州还有您五万精锐。要是能把迁州、隰州一并拿下,到时候跟宋朝要个节度使当当,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觉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腹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见了心里,也不再多言,室内一时一片寂静。
过了半晌,张觉停下脚步,抓起案上的令箭大声喊道:“来人!速去润州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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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润州驻军就收到了张觉的密信。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三日,消息也传到了完颜宗翰耳中。
金军大帐内,烛火摇曳。
完颜宗望把玩着自己的弯刀,冷笑道:“大哥,我早说过这些汉人靠不住,你偏不信。”
完颜宗翰沉默不语,只低头盯着案几上的行军图思考着。
一旁的完颜阇母——这位金太祖的异母弟弟拍案而起:“两个侄儿何必烦恼?叔叔这就带兵去平了张觉那厮!顺便把南朝也收拾了!”
“叔父且慢。”完颜宗翰揉了揉眉心,连日征战让他声音都带着疲惫,“眼下正值春耕,平州是我们重要的粮草后方。出征前父皇再三叮嘱,不得惊扰百姓,这些人口将来都是大金的根基,折损不得。”
完颜阇母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张觉能降我们,就能降宋。”完颜宗翰沉声道,“不如先发道旨意,就说我们已知晓他的打算。减免平州赋税徭役,给他个台阶下。如今辽国绝大数土地都归了我们,他困守孤城能有什么作为?还是以招抚为上。”
“妇人之仁!”完颜阇母气得胡子直抖,一把掀开帐帘冲了出去。夜风灌进大帐,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完颜宗望慢悠悠地啜了口酒:“大哥,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