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却盯着一地发黑的长针不说话。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仙风台。早办完事情早回去,不然师尊醒了没看到我,会担心的。”
敛秋寒转身就走,夏眼眸微沉地看了草丛一会儿,才追上去。
等一切归于寂静,一个身形有些瘦弱的黑影从草丛投射出来的影子里慢慢站起来。他拔掉正中眉心的黑针,唇角勾起一个阴森的笑容。
此时正是深夜,月黑风高,孤寒清寂,仙风台已堆千雪,在寒月洒落的冷辉下白得发亮,更显空旷沧桑。就在这时,一黑一白两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仙风祭坛面前。
正是敛秋寒和夏。
“仙风祭坛历史久远,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古融火种,敛秋寒,你怕不是被人给骗了。”夏围着祭坛边用灵力融雪边说,“若是像我当初那般酿下大祸,小心后悔都来不及。”
“你懂个屁啊!”敛秋寒本就烦躁得很,夏还来这么一出说教,搞得他心情更不好了。
“叫你来是帮我忙的,不是听你叨叨的。赶紧的吧!”
“行吧,谁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夏无奈地摇摇头。
积雪清理干净,两人站于祭坛面前,各自召出灵力,敛秋寒的手中是黑色鬼气纠缠一股紫色,夏则是红白相间的灵流,看起来阴冷诡谲,邪气无比。
两人的灵力都不是什么纯洁光明的,因此在渡给仙风祭坛的时候,无一例外遭受了反抗和拒绝。
“这祭坛还挺有灵性,居然不接受我们的灵力。”夏耸了耸肩,“该怎么办?”
“它不接受也得接受!”
敛秋寒整个人都变得暴怒起来,鬼力大放,光芒四射,将整个仙风台都照亮了。只是他的鬼气带来的不是光明,而是黑暗。
祭坛巍然不动,反而是敛秋寒开始有些疲累。
见此,夏劝道:“行了行了,别浪费你的鬼气了。这玩意儿毕竟是存在了上千年的老古董,犟得很。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敛秋寒气得召出重雪剑,怒道:“实在不行,我毁了它!”
说罢一剑刺去,就在这时,一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长剑飞了过来,将重雪剑生生拦住,力道之大,灵力之深,竟迫使敛秋寒直往后退了两步。
“是谁?”敛秋寒眼里蹦出精光。
整个仙风台一片安静。
敛秋寒和夏对视一眼,前者再次向祭坛发动攻击,后者警惕观察着四周。
就在重雪剑即将落到仙风祭坛上时,一个黑影突然闪到敛秋寒面前,黑布包裹的剑柄撞在他胸口,一道浑厚的金色灵力瞬间迸溅出来。
敛秋寒不得不再次后退。
夏却愣在了原地,眼神充满疑惑和审视。
“你是谁?为何要阻止我们?”敛秋寒道。
那人一身黑衣黑面具,身形修长劲瘦,挺拔直立,一双眼睛被面具的纱罩所遮掩,看不出来,吐出的话语自带威严,即使是故意压着声音,气势也是凌人。
“仙风祭坛乃是仙玉门至关重要的圣物,岂容你们随意开启!”
“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多管闲事!”
敛秋寒心里一直兜着一股火,有人还来撞枪口,就别怪他下手狠厉了。
他挥起重雪剑,释放出更加浓郁的鬼气,如黑雾翻腾,身形一闪,几乎是与鬼气相融。那人被围困在其中,却不见半点惊慌,反而游刃有余,躲避敛秋寒的每一招,甚至到现在连佩剑都没有出鞘。
夏眯起眼眸,喊了一声:“敛秋寒,我来助你!”
说完飞身冲上去,以赤手空拳与那黑衣人搏斗。但对方却只是灵巧地躲避,没有一点想要正面交手的意思。
那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几百个回合下来,敛秋寒和夏合力之下最多也只是摸到他的一片衣角。时间慢慢过去,三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我说你到底是谁?”敛秋寒不由怒道,“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和我们打一场!一直逃,像个懦夫一样!有意思吗!”
黑衣人轻喘出声,胸膛微微起伏,见天边泛起鱼肚白,看了敛秋寒和夏各一眼,最终选择飞身离去。
“好啊!你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的是吧!别让我逮到你!不然我决不轻饶!”敛秋寒气得大骂,可现在天快亮了,他还得回去守着应微月,也就懒得去追那神秘人。
夏却愣住了,那轻微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喘息声太熟悉不过了,曾在耳边夜夜回响,如今只是细微的一声,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就随之被唤醒,令他身体的每一寸血液都在沸腾叫嚣。他不敢置信地追了上去。
“喂!”
敛秋寒见他二人一前一后都跑个没影,偌大的仙风台就剩他一人吹冷风,焦躁又无趣,赶忙回了天云殿。
室内暖和了不少,应微月还在睡觉,他熟睡的时候表情极淡,就像是一座精美无比的雕像。但似乎是因为这份宁静,这样的没有防备,偏偏多了一种诱惑的味道,叫人忍不住摸他、亲他、对他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在玷污亵渎高高在上的神明似的。
而这具仙躯早已自己走下神坛,为了他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敛秋寒轻抚上应微月闭合的眉眼,他的眼尾常年含红,尤其是在被欲望灼烧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整副眉眼都变得格外妩媚,别有风情。
那样的应微月只有他看过。
那样的疯狂和深情。
只属于他。
敛秋寒胸口泛起一股强烈的兴奋和冲动,他突然很想看看应微月被欺负到哭的模样,看看这双世上最美的眼睛变得更红,湿润可怜,在他身下求饶,如果师尊他……
敛秋寒一个激灵,简直不敢深想,因为实在难以想象。
等等。
他好像见过的。
他跟着龙泉鬼刀到了这副鬼体里,终于与应微月重逢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应微月就在他身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虽然是他自己动。
他们全程注视对方,眼中只有彼此,因此应微月水光潋滟的红眸,心疼宠溺的眼神,明显疲惫的倦容,都一一落在敛秋寒的眸中。
他知道,那时候的应微月很难过,为自责为愧疚,为伤害为欺瞒,为心痛为悔恨,为这为那,一切都是为了敛秋寒。
他再也不想见到那样令人心碎的应微月。
又怎么会对他起了这样不堪的心思?
敛秋寒觉得自己真是个王八蛋,竟然有想要应微月难过的念头,他明明是要应微月做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仙道第一人玄衡仙尊,要所有人都仰望他、臣服他、跪倒在他面前。
就连他自己亦是如此。
只要他们永远在一起。
只要他们相爱相守不离不弃。
他愿意把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
“师尊,对不起,我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以后也不会有了。徒儿不会再让你难过。”敛秋寒俯下身,轻吻着应微月的眼尾。
“师尊,不管是谁,你都只能属于我。我一定会成为你唯一的敛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