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眼神像刀一样瞪过去。
师八仰首挺胸:怎样?!我实话实话!
目睹一切的师南絮捂嘴偷笑,长腿一蹬,在秋千上荡漾着。
天空蔚蓝,阳光明媚,师南絮笑颜如花,瞿游按着师八脑袋教训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师南絮随着秋千荡到高处,却看到了远处的乌云密布。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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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辉煌驾鸾上,大贤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正在翻阅奏折,大太监陈思随侍其身旁。
皇帝的车驾不同凡响,设有办差车厢和寝宫,二者中间还有过渡的小花园。
在下一级候着的小太监看到被小太监带过来的太子殿下,他连忙回身喊,“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陈思见陛下神色自然,便说,“宣。”
秦祚快步进来,拱手,“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嗯,坐。”皇帝随口道,他目光还停留在奏折上,等秦祚坐在下首,他突然扔了手中的奏折,“混账东西!”
秦祚吓一跳,连忙站起来,“父皇息怒,这是怎么了?”
皇帝怒气未消,“你自己看。”
秦祚踌躇了一下,捡起来打开一看,这下是真被吓到脸色都白了!
他下意识就说:“这应该是误会,二弟不会这么糊涂的。”
“误会?!”皇帝暴怒,“白字黑字,证据确凿,哪一点误会他了!”
秦祚跪了下来,“父皇息怒,您细想,二弟再蠢笨也不可能干出这等事来啊,而且二弟也不是蠢笨的人。”
“想必是有人故意诬陷。”
他低着头,见上头没出声,只能绞尽脑汁替秦安求情,“要么是手底下的人欺上媚下,二弟肯定不知情,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明知是逆鳞还偏要去做。”
皇帝听了大儿子的这一番话,脸色表情复杂,心情复更杂,活到他这个年纪坐在位置这么多年,真情假意,着实一目了然。
他今日特意叫秦祚过来,不是没有试探的意思,毕竟很明显,秦安出事了,获得利益的是谁?还能是谁?!
他想过秦祚会暗爽嘴上却假惺惺的替秦安说话。也想过他马上跪下说他不知道,推脱责任……多种可能。
他万万没想到,秦祚跪是跪了,替秦安说话也替了,却是真心实意地逐一分析这件事不可能是他二弟做的。
再至诚至信的君子都做不到这份上。
一个聪明人这时候就应该明哲保身,等着秦安倒霉,好事自然就来了。
皇帝叹了口气。
师白书啊师白书,你确实帮朕教出了个好儿子。
“起来吧。”皇帝语气已显老态。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祚一愣,“儿臣驽钝,请父皇明示。”
皇帝摇着头叹气,他摆摆手。陈思见状立刻退下了,甚至令周围下人都退来了。
秦祚静静等皇帝发话。
皇帝:“祚儿,你知道安儿最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笼络了多少大臣吗?你呢,出了师白书一脉,还有几个人站你这边,师白书还在朕眼皮子底下办差事。安儿犯了错,你的位置才坐得安稳,不是吗?”
秦祚起先摇头是确实不清楚秦安笼络了多少人,最好再摇头是回应皇帝最后那句话。
“父皇,儿臣不这么认为,二弟能笼络众多朝臣说明二弟确实有本事,但儿臣认为自己并不差,并不需要二弟犯错来证明儿臣的能耐。”
秦祚的话铿锵有力,“二弟有能耐是好事,若以后儿臣有幸能继承父皇的位置,儿臣希望二弟是儿臣最有力的臂膀。”
“就像二弟小时候说的话一样,他来当儿臣的大将军。”
再臭再硬的石头都被秦祚这话感动了,更何况皇帝还是他们二人的父亲。
皇帝良久都说不出话来,“……你想得挺好,问过你二弟的意见吗?”
秦祚一噎。
“自古君王之路,哪有这么容易,哪任皇帝不是淌着血走过来的,你却想其乐融融你好我好大家好?”皇帝言辞恳切,说到最后却又冷笑。
“就怕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祚被皇帝说得抬不起头,却也明白这是为了他好。
见他一脸沉思,眼中波涛汹涌,皇帝欣慰道,“还算孺子可教。”
“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朕身边,好好学一下为君的处世之道。”皇帝淡淡说。
秦祚立刻跪下,“谢父皇隆恩。”
教训完儿子,皇帝心思一转,突然说,“你这个年纪了,该取太子妃了,张春云的女儿如何?”
张春云,现任兵部尚书,手握兵权,和师白书是朝中一文一武两大权臣。
皇帝这是给秦祚正式铺路了。
秦祚低着头的动作一顿,他还跪在地上,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他没有抬头,却知道皇帝一定盯着他。
秦祚有一种预感,这个问题才是今晚的重点,倘若回答不好,刚才的一切便如过眼云烟。
什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