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似懂非懂。
师白书:“大白,你要记住一句话,皇家无父子无兄弟。今日他多愁善感怜悯二皇子,等他坐上那龙椅,不出几天,他再看到二皇子都会觉得人碍眼。”
程白懂了,“所以他现在说得也是虚情假意?”
师白书却摇头,“那倒未必,秦祚此人赤诚,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只是人心易变,当皇帝后就更是了。”
这次程白懂了,“那你还把小姐嫁给他!你不爱小姐了!我要告诉少爷!”
师白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咳咳,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是不是有这个打算?”程白没大没小惯了,语气还很不爽。
“……老爷我也没答应啊,只是在犹豫。”看他说起师白书就问他,“怎么?你对太子有意见?还是知道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白一噎,“那倒没有。”
师白书:“那你对他意见这么大?”
“那不是老爷你说他以后当了皇帝以后会变吗?他现在对小姐是好,万一以后对小姐不好了,我们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程白叉腰回嘴。
秦祚坐上了皇位以后就是皇帝,谁还能对他怎么样?!
下人这么凶,师白书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赞同的点头,“所以老爷我才犹豫啊,不然不至于耽误南絮这么多年,可能前两年就给他们定亲了。”
程白一歪头,“那不是老爷你故意……”
师白书一眼刀射过去!
程白闭嘴,在心里默默补上:那不是老爷你故意借太子的手留小姐几年的吗。
所以其实当初师白书是将计就计,一边拖着太子安陛下的心,一边正好拒绝京城各儿郎的求亲,多留女儿几年。
一石二鸟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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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这边,师南絮自己来了乐音坊。
进门前,其实她也曾犹豫过,也许是他想到了也未可知。
但这几日连续不明所以的梦魇一直困扰着她。
梦里,她时而在湍急的河流中翻腾,窒息感紧随而来;
时而迷路在无尽无尽灰蒙蒙的森林中,神秘又诡异的面具从天而降,逼到近前,那无意识的眼眸无端地让人遍体生寒,这时她就会惊醒;
时而被面具幻化成诡异的人形,她自己如死尸般被拖拽而去,那扭曲的面具人脑袋180度扭到身后,她被提上去逼近面具人的时候……
师南絮全身冒冷汗地惊醒!
这几个噩梦从乐巫族祭司选拔那天看到那个面具开始,连续不断地骚扰着师南絮。
这让本就操心大事的师南絮更加精疲力尽,瞿游几次看她这样,给她把脉却看不出什么毛病来,急得脾气都暴躁了。
师南絮只得安慰他,没大事。
瞿游要去洛阳找吕乌药回来给她看。
师南絮一把拦住他,“不行,药神老爷子在洛阳有要事,特别是最近,他不能回锦城。”
瞿游:“那你身体怎么办?我带去去洛阳?快去快回,问题不大。”
师南絮还是摇头,“放心,原因我大概心里有数,这两天我解决掉,好吗?”
这几日正是备战的关键时刻,战场原本设定是在京城的,结果皇帝突然觉得南巡,很多计划赶不上,只能临时调整,这些都需要师南絮亲自操办。
瞿游暴躁着急,还是因为担心他。
瞿游:“后天早上,如果你还是被噩梦惊醒,我马上把你掳走带去洛阳。”
师南絮只得点头,答应了他。
于是经过一晚上的思索,师南絮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乐音坊。
她和甘青夫妇说明了来意,乐南音带着他来到一个后院偏僻的屋子,这里地处偏僻,进了院子里面摆设却都是一等一的高贵。
用银子着重打造装饰的院门和院内,让富可敌国的师南絮都吃惊不已。
乐南音:“到了,这里便是族长的居所,你稍候,我去禀告一声。”
师南絮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乐南音出来,她说:“族长让你自己进去。”
师南絮点头。
她本以为屋内是客室之类的,没想到一进去印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和异常宽大的窗。
窗外是干枯的树枝和孤寂的小院,黄枯的树叶缓慢的落下来,与门外的庭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南絮眼神一缩,不可思议地微张嘴唇。
她好像见到了两个季节。
“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清雅嗓音,这才让师南絮注意到他。
是乐海楼,他正躺在巨窗下一张贵妃榻上,姿态慵懒、随性。
落寞的悲寂秋景下,微弱的晨曦照到他完美如天神的脸庞,宛如天宫的神祇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