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呈子离开后,风启刀转向毛小豆,道:“小豆,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你是否有想去的地方,或是想做的事?”
毛小豆想了想,道:“风启,要不我们今晚去山上找个洞穴,在山里过一夜吧。如果是能看到星空的那种洞穴就更好了。”
风启刀笑道:“好。”想了想,道:“有个地方,不用找,我直接带你去。”
下午时,风启刀驭着刀,带着毛小豆往东向的群山飞去。越过连绵起伏的山峰后,又折往南方,然后往下,进入一个面积不大、几成圆形的山谷。谷中绿意盎然,树木枝繁叶密,低矮的灌木丛盛开着一些紫色和黄色的野花。一条溪流自西向东潺潺流去,水流声悦耳盈动。谷地南边的半山腰,有一处突出的石崖台,石崖台后方是一条横断开的山缝,山缝中空的部分,刚好形成一个长约三丈,深约两丈的干燥洞穴。洞穴地形平坦,坐卧俱可。
风启刀带着毛小豆落在灰白色的石崖台上。
毛小豆面露喜色,站在崖台上朝下方生机盎然、景色明净秀丽的谷底张望。
“风启,这个地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十二岁那年,刚学会驭器,每天兴致高昂,驭着刀四处逛,有天突然下起雨,准备找个地方避雨,就发现了此处。这个地方,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晴朗的夜里,可以观星,下雨的时候,可以避雨。重要的是,几乎无人会来,来到这里,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这么说,你之前都是一个人来?”
“嗯。”
“那现在你愿意与我分享这里?”毛小豆惊喜地问道。
“当然。否则,就不会带你来了。”风启刀微微笑着说道。
两人把带过的东西从鱼胶袋中拿出来。在毛小豆的提议下,他们带了一只小锅,一把陶壶,两只茶碗,两个饭碗,一张地席过来。
两人下到谷底,先在不大的谷中绕了一圈。谷底草木葳蕤,蓬蓬勃发。他们拾了些干枝,又到溪边取了水。风启刀先把毛小豆送回石崖台,升起一堆火,搭起一个简易的木支架,把陶壶挂在架子上烧水,然后拿着小锅返回谷底。
等风启刀抬着小锅返回时,锅里已经放着两条处理过的鱼,手里拿着一把刚摘的嫩花椒叶。
陶壶里的水已经烧开。毛小豆把陶壶提下来,往里面投入上午未用完的茉莉花。
风启刀把小锅挂到架子上,开始烧鱼汤。
毛小豆给两人各倒了一碗茉莉花水。
两人坐在地席上,喝着水,吃着带过来的果干,说着话,等着鱼汤烧好。
天色刚刚暗下时,鱼汤烧好了。风启刀把新鲜嫩绿的花椒叶撒进去。鲜美汁白的鱼汤中顿时溢出一股淡淡的椒麻香。风启刀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
不过是简单的食物,又是山野洞穴中席地而坐,可两人却吃得有滋有味,心情畅悦。
待吃好,简单收拾一番,一枚月亮已经升上天空。
两人静静坐着,抬头看着山间异常皎洁的明月。
篝火还燃着,但火势已经小了许多。火光照得整个洞穴又暖又亮。四周的山林和树木,都已成了暗影,影影绰绰,形状各异。倒是晴朗的夜空,深蓝通透。随着时间推移,夜晚越来越深,夜空中的星辰也渐渐布满天空,璀璨耀眼。
当一条繁星密布的银河,出现在谷地上方的天空中时,毛小豆被吸引的同时,亦有一丝愣神。极为相似的星空,极为相似的星河。只是,那一年,她与古山白是坐在山巅的高树上看到的星空。毛小豆的手不由自主抚向自己锁骨下方。隔着衣服,那枚小小的莹石挂坠仍然在那里,扇形的轮廓在她指尖下是如此熟悉。山白师兄,他现在应该很好吧?原来,她还是时不时会想起他,而一旦想到他,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
但很快,毛小豆便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恢复了常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这才转过头看风启刀。还好,风启刀正静静看着夜空,神色平静。
但其实,风启刀先前转身想要同毛小豆说话,已经看到她抚着锁骨下方,失神的样子。风启刀移开目光,继续仰头注视夜空。
风启刀想起第一次遇见毛小豆时,他坐在西城那家饭馆三楼,毛小豆蜷缩在对面一家豆腐坊的屋檐下,左手颤抖着,从领口抽出一枚吊坠,捧在手心中,同样愣愣地看了很久。他虽然从未见过那枚吊坠,不过已经猜到,那大概是她的山白师兄送给她的。现在见到毛小豆失神的样子,风启刀只觉心中一阵莫名的不安。
过了一会儿,毛小豆开口道:“风启,你说,我以后是叫夜无虞好,还是继续叫毛小豆好?”
风启刀收回视线,转过头看着毛小豆,说道:“夜无虞这个名字很好,而且是你的本名。但小豆让人感觉亲切。看你喜欢别人怎么叫你。就我来说,叫你无虞,还是叫你小豆,都好。”
毛小豆想想,道:“那还是先叫小豆吧。我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
“好。”
“风启,等我离开了,你是不是就要闭关了?”
“嗯,等你一走,我就会立即开始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