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副美丽如画、清新又动人的风景,处处诉说着岁月静好。
只是,晴朗的天空里没有太阳。即使随着天色渐暗,天空中的白云已经变成染着余晖的橘红色,但放眼空阔的四周,仍然看不到太阳的影子。
草地、小屋、花树、青山、蓝天、白云,虽然很美,但风启刀和毛小豆都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先前突然撞进一个类似结界的东西,风启刀是有感觉的。待落下后,他又四周查看了一番,未发现任何出口或是道路。四周的青山,永远都靠近不了,如果冲青山飞去,青山似乎也会以同样的速度后退,永远同他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待他回头,会发现,后方不远处的小院落也仍然在原先的位置,同他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法器、法术、灵力在这个地方均可以正常使用,但就是无法在四周破开一道出口。
随着暮色降临,天空也变成了深蓝,上面布满明亮密集的星辰。
只是,深广的天空中,没有月亮。
面对似乎没有任何破绽、也找不到任何出口的这处奇特之地,风启刀少见地陷入了沉默。
“风启,天黑了,要不我们进屋瞧瞧。”毛小豆开口道。
他们先前一直待在小院外,还没有进过屋里。而此时,木屋中已经自动亮起了灯火,暖黄色的亮光透过格子木窗透了出来。
暂时没有办法离开这里,风启刀于是点点头,同毛小豆一起走进院落,推开了正中间的房门。
小院里,有一排三间相互连通的木屋。正中间是间堂屋,右手边一间是卧房,左手边是间灶房。房间里家什用具一应俱全。特别是灶房里,不但在一个角落整齐堆放着木柴,在一个四层高的木架上,还整齐地放着各种菜蔬、瓜果、腊肉、板鸭。蔬菜瓜果看起来都十分新鲜,仿佛才从地里或是树上摘下来。还有一口大缸,里面储满清水。灶房里还有道小门,通往后院。后院的角落中,有一小间茅房,放着两只恭桶。
因为环境怪异,东西来历不明,他们不敢碰灶房中的任何东西。好在吃过辟谷丹,并不觉得饿。水袋中的水也还够维持几日。
他们返回到中间的堂屋。堂屋很宽敞,但没有太多家具,只靠后方放着两把高背椅,中间一个方几,几上有一盏油灯。靠左侧的墙边,还另外放着一张方桌,并几条长凳。方桌上放着一壶正在冒着热气的茶,四个小杯子。右侧靠墙,有个人高的壁柜,但柜中什么都没有放。
他们又进入右侧的卧房。卧房里一张宽大的床榻,虽然没有帷帐,但枕头、被褥、席垫都齐全。被褥外套还是水红色的绣花绸缎,摸上去柔软光滑。
卧房窗边放着一张桌子,桌上同样燃着一盏油灯,桌旁有两把椅子。正对房门的墙边,靠墙立着一个衣橱。
虽然屋里的东西不能吃,但床榻、桌椅这些想来无异,可以使用,见夜已渐深,过去半个月又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正常觉,风启刀便催促着毛小豆到床上休息,只道自己在外面堂屋把两条长凳一拼,便可以将就一夜。说完,也不等毛小豆回应,便走出了卧房,带上了房门。
毛小豆也确实想要好好睡上一觉了。刚才进来卧房,见了宽大舒适的床,越发就觉得身软神乏,困意不断袭来。现在只剩了她一人在房中,便也不再犹豫,走到桌边,准备吹灭灯火睡觉。却未想到,油灯中的火苗怎么都吹不灭,至多就是闪动两下而已。算了,这个地方本来就处处透着怪异,油灯天黑时会自动燃起,那么吹不灭也不奇怪了。便未再多想,打了两个呵欠,走到床榻边,和衣躺到床上。似是困极,几乎是头一碰到枕头,就立马睡了过去。
待一觉醒来,窗外天已大亮。桌上的油灯,也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毛小豆起身来,走出卧房。堂屋的门开着,风启刀已经站在院外,仰头打量着同昨天一样的蓝天白云。
听到动静,风启刀转身看过来。
“风启,这地方太古怪,油灯都吹不灭。”毛小豆开口便说道。“倒是睡了一个好觉,似乎连梦都没有做。”
“没错,小豆,我也发现了。昨天我刚躺到长凳上便睡着了,待醒来睁开眼,天居然已经亮了。”
毛小豆仔细想了想,貌似自己也是如此,心里不免透出一丝惶然,夜里向来敏感的她,居然能够睡得如此死沉,犹豫着开口道:“风启,我们会不会就这样困在这里?你说,那个逃生囊在这里能不能起作用?”
“小豆,我知道你在担心。不过我刚才一直在想,当年风百林前辈来莽塱山,估计同我们走的路线是一样的,因此,这个怪异之地,风百林前辈应该也进来过。所以,我推断,这个地方,虽然不能被破坏甚至消除,因为它现在还存在,但出口应该是有的,只是,我们尚未找到。”风启刀说完,抬头看着天空,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们昨天应该是从空中撞进来的,大概位置我也记得,只是,我刚才起来后,对着昨天我们跌进来的位置用灵力试了试,但没有破开任何结界。所以,出口并不在昨天我们撞进来的地方。至于会在什么地方,还得继续找一找。”
“那,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我虽然手不能用,但腿还能走。”
风启刀笑起来,道:“不用,小豆,你四处逛逛就好。这个地方虽然一眼能够看到头,却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山边,今天我会再想想其他办法,看能不能到近山处看看。”
毛小豆点点头,道:“那风启,你小心。”
很快,风启刀便驭刀,再次往四周的青山飞去,身影在空中越来越小。
毛小豆看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折返到灶房中。看着那一大缸清澈干净的水,终是忍不住,先嗅了嗅,确定没有异味,然后颤抖着左手,捧起点水,往脸上拍去。她的手指并不拢,捧起的水很快就漏没了,最后能拍到脸上的只是少许的湿润。尽管如此,她还是勉强为自己洗了把脸。
待重新走到院子中,朝四周看看,只见远处,风启刀正升在空中,面对一座巍峨青山,舞动着刀法。一道道白光随着刀锋被带出,不断击向前方的青山,抑或是空中某处。但击出的白光,根本无法接近青山,在空中就兀自消失了。
毛小豆看了一会儿,然后往另一边流泻着瀑布的青山走去。
原本还担心会不会根本接近不了瀑布以及下方的湖泊。但随着毛小豆往前走,青山并没有后退,瀑布和湖泊也只是越来越近。只是,飞落的水瀑,居然没有任何声音,连落到湖中激起无数水花、荡起巨大波圈亦是无声无息,令人感觉眼前景象似真如幻。
毛小豆估计自己还是走了很久,但终于走到了湖边。虽然周围静悄悄的,但湖水倒是十分明净。湖很宽,湖水很深,看不到湖底,越往下,湖中光线越暗,看起来似乎深不见底。而且,湖中没有任何鱼虾,总之,就是单纯的湖水而已。毛小豆站在湖边往湖中看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连忙收回前倾的身子,不敢再往湖中看。倒是湖边景色优美,碧绿柔软的草地上,开满黄蕊白瓣的小花。
毛小豆沿着湖边走了一会儿,找了片湖边草地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飞瀑,以及叠翠的青山。天光明亮,但没有太阳,也就不用担心晒。毛小豆这才仔细打量起周边环境来。不但湖中无鱼,草地中也没有一只蚂蚁,对面山上更没有一只鸟。这个地方,安静是真的安静,因为除了她和风启刀两个活人,再没有其他生命。想及此,毛小豆不禁打了个寒颤。即使面对青山碧水的美丽风景,也是满心的寒意。
“小豆!小豆!”
毛小豆突然听到风启刀的声音,从后方很远处传来。声音缥缈,似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毛小豆连忙起身,并转过身去。然后愣住了。
风启刀其实就在离她不远的半空中,正看着她,喊着她的名字。但风启刀的声音听起来就是来自遥远之处,而且,他看向她的样子,也像是在看什么遥远之物,而且透着焦急,似乎就快追赶不上她似的。
“风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