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伯玉心中暗骂一句,长袖一甩,回了屋。
书童见殷伯玉走了,急得眼珠乱转,站在原地,不停的扣着手指,“唉,公子会不会......”
他话还未嘀咕完,门再次被重新打开,书童做惊讶状,定睛一瞧,发现是小善子公公。
小善子对书童和善道:“阿越,到前厅等会罢,殿下稍作梳洗便过去。”
书童听了,眼睛睁得圆圆的,欢喜极了,忙应下:“多谢小善子公公。”
夜幕之下的临江楼,背靠越阳湖,前迎上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殷伯玉衣着雅致素净,跟在书童身后,不像皇子,反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家的公子。
他随书童一起上了楼,行至一扇门前,书童停下,恭敬对殷伯玉道:“殿下,我家主子就在这房内。”
说完,他让开了一条道,让殷伯玉便于过身。
旁边伺候的下人见有贵人来,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熏香与酒气。
殷伯玉面无表情,踏步往里走。
越近,靡靡之音越是清晰。
素雅的屏风之后,殷伯玉见到了他来寻的人。
斜倚在踏床之上,神情惺忪,红色锦袍松散,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他长发虽是束起,却是半扎状态,似乎稍微一扯便能拉下,几缕墨发垂在膝头,却全然不在意。
歌姬们坐在旁边,弹琴奏曲,巧笑着为他斟酒。
琴音正到婉转之处,其中一个胆大的紫衣姑娘,往他身旁靠去,带着蔻丹的修长手指,轻抚过他的手腕,还欲更近一步时,被殷伯玉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吸引了视线。
琴音虽在继续,她们却互相交换着视线,不知裴公子怎的还有别的客人来。
紫衣姑娘的视线在殷伯玉身上打量了几遍,心想,看衣着是个不差钱的,大抵也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她起身迎着殷伯玉,云烟扇轻轻在耳畔扇着香风,吐气如兰,问:“这位郎君好面生,是否走错了房间?”
殷伯玉只瞧了她一眼,目光就再次落回了现下斜躺在榻上,缓缓往嘴里送酒之人的身上。
往旁边走了一步,躲开了她的靠近,淡声道:“出去吧。”
紫衣女子回头瞧了自己的姐妹们一眼,面露难色。
另一个着青衣的姑娘站起身,皱眉不满道:“公子是何人?可是与裴公子认识?哪有一进来,就赶人出去的道理?”
殷伯玉从怀中,将令牌拿了出来,金色的纹路在灯火之下泛着金属冷光,她们中有几个见识广的,登时就瞧出了这令牌的来历,还在旁人不明所以之时,连忙俯下身去,向殷伯玉行叩拜大礼,求他饶恕失仪之罪。
其余人见状跟着一起跪了下去,这才知晓,原来眼前这位竟然是二皇子殿下。
殷伯玉未再管跪在地上的众人,向裴观文跟前走去。
姑娘们见状,忙起了身,收拾了乐器家伙,往外边出去了。
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屋内登时空出了许多,也安静了下来。
殷伯玉居高临下的看着裴观文。
眼前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中烦闷的同时,还诡异的升起一丝快意。
原来,你也同自己一样,被这样的感情所折磨着。
看来,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殷伯玉坐在他面前,伸手抬起了他的脸,那张多情的眼眸之中此时多有因醉酒与情伤而染上的迷蒙。
殷伯玉目光幽深,一字一顿,语气极缓慢,“你家书童来,叫我来带你回去。”
被他捏着下巴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迷茫的看着殷伯玉,似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那双往日里傲然的双眸如今只剩下无措。曾经的游刃有余,嬉笑怒骂,皆是不再,毫无防备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全然暴露在殷伯玉眼下。
殷伯玉被他这样纯良的眼神看得呼吸一窒。就着这个姿势,拇指抵在他被酒水染得水润的下唇边缘。
倒很是方便。
殷伯玉神情清冷,目光却越发晦暗,他将拇指缓缓抵入裴观文的唇间,触及到柔软的舌,大抵是醉了,分不清前路,他没有任何的抵抗。
手在他唇舌之间,弄的他有些难受了,他用舌头抵了一下,轻得却像是缠绕而上。
殷伯玉呼吸错乱了瞬,神色如常的将手缓缓抽出,顺着他的下颚,一路滑到了他的脖颈,脆弱的咽喉就在手下,仿佛只要轻轻动手,就能掐断。
殷伯玉咬了咬唇,抚摸着他的喉结,微微用了点力气。
带给他甜蜜而又痛苦的人,他爱着的人。想要融入骨血的人。
不属于他的人。
心中有旁人的人。
此时此刻,自己又为何在这里,看他为心上人痴狂,为心上人买醉?
他嘴角不由得勾起了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