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紫荆关的形势没给许长安太多思考的时间,短短几天,匈奴已经连着进攻了好几次,而且不是之前汴州那样小打小闹的进攻,而是拼尽全力的攻城。
而紫荆关里的兵力已经不多,箭矢之类的武器也所剩无几,全城戒备之时,已经到了全民皆兵,能上战场的人都上了战场,留下的一些妇人和大点的孩子帮着照顾伤员,城里能用上的趁手工具都要准备用上的地步。
许长安知道,匈奴的目的就是紫荆关,但她的精力已经不太够了——这几天里,她时常在跟众人论事事忽然出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的事,有一次甚至昏倒在地,晕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差点耽误紫荆关的军情。
“将军,您总算醒了!”
许长安醒来时,床边守着的是她在紫荆关一直跟着的都尉。昨天一群人正在商量着应对匈奴的事,临了准备出去吃饭时,许长安这个主事人却一头栽倒在地,吓了众人一大跳。
许长安醒来,看到围在榻边的人全都一脸凝重,以为他们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昏迷吓到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尽可能无所谓地询问他们:“怎么都守在这里?城外的情况如何了?”
“将军......”,想起大夫的话,从她来了紫荆关就一直跟着她的蒋都尉看着她欲言又止,眼里满是纠结和痛心。
对于蒋都尉来说,许长安是临危受命、救紫荆关于水火的人。之前京城发生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从前的沈家的威名他也听过并且十分敬佩,因此知道许长安重回汴州时,他十分能理解这对于许长安来说意味着什么。
正因为知道,所以在向汴州求援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希望不大。不说别的,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家乡正在水深火热中,从前的事情又这样刻骨铭心,自己现在正守着它避免它再次遭受荼毒,这样的情况下换作是他,估计也不会放弃汴州驰援紫荆关。
毕竟紫荆关不是她许长安的责任,汴州又正处于危急时刻,哪怕她选择不支援紫荆关,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扪心自问,换做是他,他没这个胆识也没这个能力接下这个烂摊子,吃力不讨好。
可偏偏,年纪轻轻的许长安来了,而且带着极其迅速地消化了紫荆关内外的局势并寻到了切实有效的守城策略。在这一点上,他是佩服且尊敬的。
现在的情况,不说危机解除,但是至少城中有了主心骨,军心稳定,大家拧成一股绳,等待援军即可。
但是偏偏在这种时候,许长安毫无征兆地昏迷了一天一夜。
他想起大夫的话:强弩之末,寿数将尽,再不静心修养只怕......
“怎么说话吞吞吐吐地?”许长安苍白着脸,但是神色看着却还轻松,脸上并无痛苦之色,甚至还有心情跟他们开玩笑:“看着脸色这么凝重,总不会是大夫说我命不久矣吧?”
话音落下,守着的一群人脸色剧变,蒋都尉更是忍不住出声制止:“将军!”这样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
许长安被他的声音吸引,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却没有其他的变化,依旧不显山不露水:“行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得很,就是这段时没休息好一时疲乏,睡了一夜已经好多了,你们不必担忧。”说罢想起昏迷前的议事,神色严肃许多:“最近这段时间匈奴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做好防备,切不可掉以轻心!我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蒋都尉,你先把他们带下去,让他们按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守好自己的位置。”
蒋都尉也明白,现在的情况,许长安真实的身体状况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军心动摇,只怕等不到援军的到来了。
几番思索,他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只能依许长安所言,将人带出去的同时吩咐侍女好生照看许长安,临出门前还十分诚恳地对许长安劝道:“将军,外头有我们守着,若有异动我们一定及时禀报,所以,还请将军这几日安心修养,不为自个儿,就当是为了紫荆关吧......”
许长安很是听劝地点点头:“劳烦都尉忧心,我记着了。”
等到人都走完了,许长安一直憋着的气松了,整个人躺倒在榻上,脸上半分血色也无。
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着,每喘一口气都觉得胸腔拉扯地生疼。她闭着眼,极缓地吐息几番,堪堪维持清醒,颤着手从怀中摸索出那个锦囊,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之后她沉沉睡去,再醒来时,便觉身体好受许多,之前那种喘不上气使不上力脑袋昏沉头晕眼花的症状减轻了不少,整个人也有力气。察觉到身体的好转,她没再继续浪费时间,吃了点东西又喝了大夫给的药就迅速起身披上战甲,往城门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