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鬼对着阮姣姣右颊看了又看,筋脉暴起,黑红烂肉,嗯嗯,真的毁容了,她喜不自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得意地捂嘴窃喜:“娘,你这毁容了,估计是治不好了吧?我承认我以前是有些嫉妒你的脸,但现在嘛,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应得的!”
阮姣姣摸着脸上的伤疤,凹凸不平,除了那最开始的那阵痛之外,后面倒是越来越不痛了。烫伤的伤痕应该是水泡,她这脸上的伤疤为何是大大小小的疙瘩?
难道是这火焰的原因?
一柄长枪破风而来,她佯装虚弱,踉跄躲闪。
二人再次交手时,阮姣姣全然不复方才那般锐气震人。
不到半炷香,阮姣姣身子就一点点的滑落,像是彻底没有了气力。
阮姣姣被包粽子般的窝窝囊囊缩成一团。
哐当一声。
她蒙了眼,被扔进马车。
从内看,马车比想象中的要大多。
马车内的装修相较与外,奢华之意过之不及,阮姣姣不由感叹,这马车居然能塞进这么多珍珠,珍珠桌角,珍珠的地面,珍珠的门帘,单是那马车内用于喝茶水的桌子,就是用一整块翡翠制作而成。
马车之上斜倚着一人,那人身穿云纹样式的白袍,白袍散发着点点流动的光芒,竟是比这一马车的珍珠还要夺目。
在往上看,阮姣姣视线上扫,头突然被碰了一下。
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鬼,她眼睛半眯不眯,昏昏欲睡。她缩起的脚一直飘在半空,一时间没注意,她站着的脖子一歪,就砸到了阮姣姣头上。
阮姣姣悄悄看向那斜依之人,一张轻墨淡彩的脸,视线聚焦。
继续上移,与一双幽蓝的眼对视。
脑中的思绪一闪而逝,她还未抓住什么,那男子眼珠看向阮姣姣。
他赖洋洋托腮,眼神飞快地看了阮姣姣一眼,而后飞速收回视线,似乎不屑于把目光分给这样一个阶下臣,“丑女,你想死。”
被绑着的阮姣姣小幅度活动着酸了的手,打了几声哈哈,缓和下气氛:“大人,小女子只是被你这夺目的眼吸去了全部心神。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般明亮的眼珠,这眸色是四海八荒独一色,若我的举动惹恼了大人,还望大人切莫见怪。”
男子长腿一伸,端起桌上的茶杯,浅尝辄止,茶香将他的眼熏得更亮了,他语气清润:“湖蓝是我鬼族主肢一脉才有的瞳色,多少幽魂求都求不来,还算你有眼光。”
男子顿了顿,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之上,在阮姣姣期待的目光下接着道:“你日后若能生出一个蓝眸之子,我会嘉奖于你的。”
阮姣姣初听男子这话,还有些扭不过弯来,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男子下木车之后径直离开,留下阮姣姣和那个还在打瞌睡的女鬼。
阮姣姣和那人被一众灰袍幽魂簇拥着,七拐八绕的,在一座座大院之中穿梭,玉石路到鹅卵石路,再到石子路,泥巴路,没有路。
一路颠簸,三五个鬼侍轮流换着背着那昏睡的女鬼,一路的动静竟然也没弄响她,反倒是女鬼的鼾声愈来愈大。
前面那人的脚步停了。
杂草丛生处是一片洼地,不堪的,简陋的瓦房龟缩在此。瓦房如大地上一个又一个斑驳的窟窿眼,贪婪又愁苦的寄生在地面之上。
瓦房小且密,房与房之间,紧密地链接在一块,从高处看下去,这就像是一片树叶,树叶透光之下的一条条脉络对应着那瓦房之间狭小的路径。
瓦房虽比不上阮姣姣一路建到宅院,可这也比漏风的瓦房也比摇摇欲坠的草屋好多了。估计未来有一段时间会住在这里,阮姣姣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那走在在前面的鬼侍见阮姣姣抬脚往下走,厉声制止:“你的位置不在那边!”
阮姣姣勾着脖子,四处张望,这除了下面那块瓦房地还有别的可去之处吗?
鬼侍向后使了一个眼色,一人顺势走上前来,钳住阮姣姣的胳膊,带着她往深处走去。
彻底踏入青瓦房之后,阮姣姣发现这里比想象中的还要逼仄,她几乎只能侧着身走,而且过道与过道相间的地面之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一般,很是粘脚,一股子腥酸味。
这股味道,闻起来当真是作呕。
饶是闻惯了血腥味的阮姣姣也抵抗不了,这股子我味道,酸、苦、腐、腥几种高浓度发酵的味道混合,她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宛若一根钢针,不停的扎到脑仁处。
瓦房大门紧闭,周围出奇的安静。
受气味影响,阮姣姣并未注意到其他,不知不觉中,在她阵阵呕吐声中,她已经走出了那边青瓦房。
缓和过后,她抬头看去。
鬼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曼娘,来了两个新人,一个人一个鬼,你照看好他们,也立立规矩。”
一道嘶哑的年轻女声接过话茬:“这就是你们的窝,你们什么时候生满三个孩子,就能去住瓦房。午夜时分会来一波人,你们做好准备。”
巨大的草棚,潮湿发枯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草棚里或斜躺或坐立,各色的白花花的头体。
一具美人的躯体对人有着极大冲击力。
一堆□□堆在一起,就不是一种冲击力了,而是一种人为动物的糜乱感。
这里的环境比前面的青瓦房差了一倍不止,大草棚根本不挡风,走近了,一股欢好过后的腥味迎面飘来。地上的稻草发黑发红,这还是好一些的位置。
大多数位置根本没有稻草,女鬼们就这么大咧咧地躺在地上,衣冠不整,赤身裸体,无所顾忌。
曼娘是一位三十来岁的身材风韵的女鬼,头戴一柄木簪子,一身布艺,唯一好些的就是她手腕上戴了一个银镯子。
看得出来,曼娘对这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还带着活人独有的爱惜。
地上大多数是女鬼,少部分是人,其中人大约占了两三成吧。
女人抱脚缩腿,即使眼皮打架,也不敢深深睡去,身上的衣物虽破碎,但也还算完整。
女鬼就不同了。
她们大多裸身,像男子般横叉倒躺,什么睡姿的都有,怎么舒服怎么来,睡的香极了,带着轻轻的鼾声。
跟了一路的小女鬼飘在阮姣姣身后,一直在唠叨她也罕见地不再多言,只是瞪着衍,打量这地上躺着这些人。
她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曼娘不紧不慢地给她讲了讲这里的规矩。
阮姣姣还在沉浸在震惊之中,对于曼娘的话也是草草敷衍了事。
刚才她估算下,这里有将近两三百号女人,这还不算那些怕光,藏在角落的那些人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