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间清晨七点二十五分,周南是被某只大型犬在她颈窝拱来拱去给闹醒的。
“可以冷静点么男朋友……”周南顶着一头乱发,按住那颗脑袋,挣扎着坐起来,“也不用腻人成这样吧?”
秦风也坐起来,那头黑发有些炸毛,眼睛真的像小狗一样亮亮的,“是、是不是要迟到了......”
“喂喂喂,要不是你闹我我早起来了好么?”周南撇撇嘴,胡乱亲了亲他额头后就扯开黏在身上的男友,赤着脚踩在厚绒地毯上,走到洗手台前,牙刷在嘴里搅出泡沫,含糊着喊他,“帮我拿件外套,衣柜第二层。”
秦风慢吞吞挪到衣柜前,指尖掠过一排整齐的碎花裙时顿了顿,突然抽出一件浅灰色连帽衫。
周南从浴室探出半个头来,瞥见帽子上耷拉的两只熊猫耳朵,含着牙刷瞪他,手在胸前比出个大叉,当即抗议:“好幼稚——换一件换一件。”
抗议无效,秦风忍着笑,抖开衣服直接套在她头上,收获一只满嘴泡沫,张牙舞爪炸毛的猫。
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周南本来正踮着脚给秦风翻折进去的衣领,那声炸响惊得她手一抖,指甲在男友锁骨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太阳晒屁股啦!”唐仁门也不敲,一扭把手就进,扭头朝身后喊:“我就说这俩肯定——哎哟!”
门锁咔嗒一下转开,他没料到,踉跄着左脚绊右脚栽进玄关,正对上两双居高临下的眼睛。
野田昊的折扇“唰”地展开,恰好地遮住他翘起的嘴角:“或许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毕竟年轻人需要充足的睡眠。”
kiko支着单腿靠着门框,戳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接话:“也可能是充足的晨间运动。”
周南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抬脚就往唐仁小腿踹去,”大清早趴别人房门听墙角,要不要脸?”
唐仁灵活地蹦到野田昊身后,探出脑袋嚷嚷:“小周妹妹,你这就不懂啦,我这叫关心晚辈身心健康!”
“关你妹啊,”周南翻了个小幅度的白眼,转而朝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问询消息,“你倒是很关心陈警官的健康啊,半夜三点还去问陆国富要陈警官的联系方式?小心人家告你骚扰啊。”
唐仁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kiko噗嗤一下笑出声,得意的拆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凌晨三点半的短信记录,需要我帮你恢复吗?”
秦风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看着自家女朋友揪住唐仁的衣领往电梯口拖。带着兔子图案的棉拖鞋在地毯上擦出沙沙的响动,周南的声音比平日高了八度,带着些怨气:“给小辈一点长辈的关怀好吗?给小辈一些自由的隐私空间好吗?”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唐仁扒着电梯门死活不松手,”老秦,快管管你媳妇!我可系你亲舅舅啊!”
秦风憋着笑,但发抖的肩膀诚实地暴露了倾向,他伸手把周南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真挚:"表、表的,小唐,投降为上。"
野田昊用折扇轻敲掌心,突然用日语嘀咕了句什么。kiko连翻译器都没开,精准吐槽:“他说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打情骂俏死得快。”
周南闻言猛地转头,还没开口就被塞了满嘴三明治——秦风不知何时从餐车顺来的早餐还冒着热气。
“吃、吃饭。”他指尖还沾着蛋黄酱,在周南的瞪视下默默缩回手,“凉了伤胃。”
电梯门缓缓闭合,唐仁扒着门缝最后嚎了句:"秀恩爱也看看场合啊!"
周南恶狠狠地咀嚼着那口三明治,两颊鼓鼓像只仓鼠,她瞥见落地窗外初升的朝阳,突然泄了气似的靠上秦风肩头。
秦大侦探僵着身子不敢动,听见她含混不清的嘟囔:“你说我们办婚礼时不邀请这个舅舅的可能性有多大……”
“大、大概是零?”秦风轻轻笑起来,“婚礼”这个词组,让他真实地感觉到幸福的泡泡正在如汽水般翻腾,“不邀请他,他也会翻窗摸进来的吧?”
灶王庙都保洁人员一定是消极怠工,推门时扬起的灰尘能呛得人直打喷嚏。野田昊打头阵,周南走在秦风身边,KIKO和唐仁并排跟在他们身后,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正中间的供桌,佛像端正在案。供桌下有粉笔画出来的尸体轮廓,用亮黄色和黑色交织的警戒带围了起来,在一片暗色的庙内格外显眼。
黑客小姐拆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偏头看向举着寻龙尺神神叨叨的唐仁。她挑挑眉,调侃道:“风水师有什么发现啊?”
“介里……”唐仁下意识接了话,但马上又反应过来,不满道,“我系侦探,不系风水师啦。”
KIKO毫不在乎地耸耸肩,抬手就搭上周南的肩膀,“早上真生气了吗?”
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太过明显,周南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收一收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好么,我能欺负他到哪去。”
“哦,好吧,”KIKO收回手,撇了撇嘴,有些遗憾,“还以为能看到场家庭伦理剧呢。”
周南“嘁”了一声,转身亦步亦趋地跟上秦风,进入桌旁的一间耳房。
秦大侦探带着他的小尾巴环顾了一圈这个不算大的小房间,踱步到窗前,向外轻轻推开了复古式的红木窗户。
迎着纽约不算刺眼的晨光,他俯身,看清了窗台灰尘上很浅的半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