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是不是疯了?”
他痛到虚弱:“酒精很痛的……”
酒精和碘伏装在同样的小瓶里。
许影嘉一顿:“我闻不到。”
“你不会看颜色和标签吗?”
“没注意。”
“嘶……我不行了……”
沈苍言汗如雨下,头疼得仿佛血液倒流,呻吟着躺平,一条腿横在床上,一条腿踩地上。
“太痛了,帮我吹吹呗。”
“……”
许影嘉看着他左脸血肉外翻,狰狞可怖的伤痕,俯身吹凉风。
沈苍言趁机锁住他的头,藏在袖子里的医用剪刀抵着他脖子。
“……”
短暂的几秒世界像按下暂停。
沈苍言虚弱之态一扫而空,嘴角勾起戏谑的笑:“你为什么没有脉搏?你和那个敏雅,你们是什么东西?”
许影嘉目光落在他眼尾溅上血滴的泪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东西?”
“……”
由于失血过多觉得口渴,沈苍言舔了舔唇。但这个动作配合这个姿势,很容易引起误会。
许影嘉拒绝道:“别勾引我。”
“你够不要脸的。”
沈苍言深呼吸克制怒意,并没有被干扰:“到底说不说?”
“……”
许影嘉忽然低头,把本就不多的安全距离,瞬间挥霍到零。
冰冷的气息骤然袭来。
沈苍言瞪大眼,心脏狂跳,攥紧了剪刀,只听耳旁低沉的声音——
“我们是,血族。”
“血族……吸、吸血鬼吗?”
“嗯。”
“那……杨承是什么?”
“他是我预定的血仆。”
“……”
许影嘉眸光泛起冰蓝色:“去年夏天那班列车,你占了他的位置,他就在人类社会迷路了。”
身上压着自然界最古老最强大的生物。沈苍言紧张不已:“你不会喝我的血,对吧?我们是好朋友。”
许影嘉承认:“嗯。”
“……”
虚惊一场。
“刚跟你开玩笑呢兄弟。”
沈苍言把剪刀移开,坐起身前还友好地抱了抱他的脖子:“敏雅为什么要搞我?她要吸我的血吗?”
“不。”许影嘉说:“只有得到人类的允许,我们才能进行吸血。”
“哎,这我就放心了……”
沈苍言下床站在他面前,神情像被拖欠工钱的员工向老板讨要血汗钱,殷切又焦急:“我的脸怎么办?都被抓成这样了。你能帮我治好吗?”
许影嘉说:“不能。”
“什么意思?”
沈苍言生动的表情一下变冷:“我以后都只能这样了?”
许影嘉说:“我帮你想办法。”
云淡风轻的背后刻意隐瞒了残酷真相:血族留下的伤痕,不仅无药可医,还会带来难以预料的疾病和诅咒。
沈苍言乐观道:“我相信你。”
在校医的催促下,他们匆匆离开。
那晚的月亮很圆很大,第一次知道了朋友的秘密,沈苍言兴奋地睡不着,天真地以为和吸血鬼当朋友能捞到更多好处,从此一路顺风,前途无量。
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敏雅毫无预兆地消失在学校,宛如人间蒸发。杨承则以转学生的身份,顺理成章被安排在许影嘉身边。
沈苍言脸伤未愈,总戴着口罩,也没有以前那么爱参加集体活动了。
他只能看着许影嘉和杨承如影随形,却没有理由打断这层主与仆的契约关系。这段友情太拥挤,沈苍言不舒服,也不屑参与,主动远离了他们。
不知哪天起,父母在家终日争吵,已经闹到要离婚的程度。
哪怕看了最顶尖的医生,涂抹最昂贵的药物,脸上的抓痕还是没有减淡半分,甚至还有腐烂的趋势。
许影嘉的成绩在文科班垫底,总是和杨承一起逃课,很少再来学校。
沈苍言在焦虑中挣扎,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孤单,越来越黯淡。
高二下开学之初。
二月份的冬季还是很冷。
在一个湿冷的阴天,沈苍言蹲守好久,终于在江边的大桥下逮到许影嘉,还有那个讨厌碍眼的血仆。
杨承被赶走后,他和许影嘉久违地单独面对面。
青春期的情绪上头更快,宛如眼前这条滔滔不绝的大江,波涛汹涌中带着咸腥苦涩。
沈苍言摘下口罩,不甘埋怨地红了眼,涩声问:“我的脸变成这样了。你不是说过会帮我想办法吗?”
“……”
许影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留下一句:“抱歉。”转身疾跑离去。
被留下的不止沈苍言,还是躲在远处不敢靠近的杨承。
“为什么……”
沈苍言恨意上头,失去理智,大步朝杨承走去,狠厉地揪住他的头发,踩着小石滩往江里拖:“都怪你、都怪你,你就应该去死!如果不是你,许影嘉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对不起……放了我吧……”
杨承苦苦哀求,因为常年享受被吸食的快感,他的身体非常瘦弱,根本无力反抗。
当水漫过胸膛,沈苍言把他的头按进水里,又狠狠踹了一脚。
“去死吧!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