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氏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显然对常文渊的背景和职位颇满意。毕竟之前一年她没少折腾,也知道侯门伯府若非做梦是进不去的。
她转向沈知微,满脸关切地问:“熙熙如何知道此事?那常郎君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何想来提亲?”
沈知微眼角轻轻跳了跳:“这只是我听来的消息,真假未可知。不过若真有此事,初初要考虑自己是否愿意,长辈们也需要提前有个准备。”她语气平静,话里却带着几分微妙意味。
张氏愣了一下,看也不看许灵初,只道:“初初她还是个孩子,怎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还不是我和她阿耶做主。……不过,这位常公子也算不错。”她转头对许谦道,“老爷,你见过那常郎君么?”
许谦蹙眉看向张氏:“那孩子初入户部,我何曾能立时便见过?”他想了想,道:“容我寻个机会去探看一二。”
张氏脸上早已俱是喜意,好似许谦所谓的探看一二只是过场,一切都会按照她的意愿发展。
她已是按捺不住,连忙起身:“既是户部主事,家世也不错,得好生准备嫁妆才是!”她兴冲冲地朝库房去了,似乎这门亲事已成定局。
堂中,沈知微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不禁暗叹。许灵初的意见,似乎没有人问上一句。
她端起茶盏,低头轻抿,心思微转,却也不再多言。
张氏离开堂屋,许谦看着她背影走远,才轻身问沈知微:“熙熙,这关于常家的事…”他沉吟一瞬,想着怎么说比较合适,“消息可确切?”
沈知微思量片刻,才缓缓道:“应该大差不差,舅父还是做些准备为妥。”
许谦知道崔怀瑾是常文渊的座主,二人均在户部,其实心里早已相信,于是说:“我会去再打听打听他的人品。”
沈知微点点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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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气息终于再不可挡,暖风吹过长廊,花木繁盛,一切都显得如此生机勃勃。
沈知微几乎每日都沉浸在忙碌的针线间,时光在一针一线的细密缝制中流逝,她甚至无暇去理会常家与许家的婚事。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华美衣裳的制作中,尤其是那件亲手为陛下裁制的貂绒大衣。
这件大衣,从选料到制成,耗费了她许久心血。她从尚衣局精挑细选出最上等的貂绒,亲自剪裁,并融入她独特的设计理念,力求呈现出既符合皇家仪范,又兼具时尚感的御服。
然而,当大衣终于完工时,沈知微望着窗外竞相盛放的桃花、杏花、玉兰花,微微一怔——春天已悄然而至,而这件貂裘,已然派不上用场了。
她轻叹一声,旋即灵光一闪——若貂绒不合时令,那么羊绒呢?羊绒质地轻盈温暖,既有春日的温柔,又不失冬日的暖意,正适合当下的季节。
说做便做。
她与庞三娘一商议,‘华采坊’立刻进入了高强度的加班模式,不计代价地提纯羊绒。
每日里,工艺团队几乎忙碌到深夜,灯火映在坊间,如繁星点点。
羊绒的纤维极细,每一根都需精挑细选,绝不能有丝毫破损。沈知微亲自监督,她的身影穿梭于坊间,每一道工序都不敢怠慢。她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甚至连休憩时,脑海里想的仍是羊绒大衣的裁剪与细节。
如此废寝忘食地赶工后,成衣终于问世。
当沈知微亲自将这件新衣送到圣人面前时,春风拂面,阳光洒在大殿中,温暖而明亮。皇帝接过新衣,细细察看,而后颔首道:“很好,沈娘子果然才思敏捷,创意非凡,这才是春日应有的衣裳。”
新制的羊绒大衣剪裁简洁大方,兼具华贵与轻盈,触感宛如流水,仿佛春风织就。皇帝穿上后,神采焕发,衣袂翩然,整个人都透出清雅之气。
他极为满意,当即吩咐道:“再做两件,朕要赠予太后与黄后。”
沈知微深施一礼,恭声应下。
长安城的春日从未如此喧嚣,沈知微的日子亦如陀螺般旋转不停。
她奔波于宫中,为太后与皇后定制大衣,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曲江寿王妃的别业,筹备‘时装发布会’;她亲自指导模特女史的训练,力求让新衣展示得更完美无缺。夜间回到坊间,与绣儿等人赶制春夏服饰,长夜漫漫,烛火不熄,直到拂晓方才略作歇息。
如此忙碌之下,竟连崔怀瑾也扑了几次空。
‘锦绣斋’三楼,他负手而立,望着楼下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客人,又看看没有她身影却散着她清香味道的闺房,崔怀瑾几次想踏进,却又生生忍住。
他本想着绕道过来,见一见那个小娘子,谁知却连她的影子都未曾瞧见。听她贴身婢女说,沈娘子早已入宫,或是去了寿王妃别业,一刻不得闲。
他沉默片刻,微微皱眉,唇角溢出一丝轻叹,眼底却藏着几分无奈——
她当了官之后,似乎比从前更忙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