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块上的文字,那些俘虏分明看不懂,又怎会是他们传递的消息?
而且他们手脚上都被拴着铁链,出不了营帐,最近军中也没有无故丢失的信鸽,想要与外界联络简直是不可能的。
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秦莜抬眸看向从帐中出来的董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莫非营中的奸细就是他?可他这番做派,也未免太过明显,他知道的事情那样多,若真是他做的,只消让祁宴查一查,便能把他揪出来。
事情没那么简单,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到几年之后,才堪能抓到奸细。况且祁宴对待下属一向宽厚,董岑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秦莜思虑不宁,没注意到自己正前方有人,于是一下撞了上去。
“哎,秦兄?”郭净远正发着呆,忽的被人撞到,吓了一跳。
秦莜一愣,见他面色不似平日活泼,不禁问道:“郭净远,你怎的在此处?”
郭净远神情扭捏:“听说今日信使来给军中兵士们送信,我方才过去看了看,可惜没找到给我的信。”
他叹了口气,神色落寞道:“从兵前,爹娘说他们每月都会给我写一封信,可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我连一封信都未曾收到过。秦兄,你说他们莫不是诓我的?”
“怎会?你的父母对你那样好,定是送信的人路上耽搁了。”秦莜笑了笑,讲道。
郭净远扯了扯嘴角:“但愿如此吧,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对了,那信使还未走,秦兄不过去看看吗?”
沉吟片刻后,秦莜敛下眉眼,答道:“不必了,家中已无人可为我寄信。”
母亲早逝,父亲失踪,姨母前些日子随姨夫回了老家。因着秦莜参军,秦清妍不放心秦大娘,于是带着她一同走了。
亲人皆不在西北,哪还有谁会给她送信呢?
见秦莜神情黯然,郭净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秦兄实在抱歉,我不知......”
“无妨。”秦莜摆了摆手,淡淡道,“你还未用膳吧,不如同我一起去伙房领些吃食?”
郭净远连忙点头道:“好啊,正巧我也饿了。”
两人并肩而行,路上郭净远似乎想起了什么:“秦兄,前几日祁小姐来营中探望你,当晚又出了韦逸那档子事。”
“不知是谁在造谣生事,败坏你的名声,许多同袍信了那些鬼话,对你很是不满。偏偏你又搬去了中军帐,无法为自己辩驳,那些谣言现如今传得愈发厉害。”
他压低声音,神色间带着几分愤懑:“有人说你仗着祁将军的势,故意打压同袍,还有人说那晚韦逸的事,本就是你故意设的局......”
说完之后,郭净远挠了挠头,提醒道:“我虽不知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我清楚秦兄的人品,定不是谣言中说的那个奸佞小人。只是军中对你心生怨怼之人不在少数,这些日子秦兄还是少和旁人打交道吧。”
这几日秦莜一直待在中军帐中,跟着祁宴学用兵之道,并不知军中竟传起了自己的谣言。
闻言,秦莜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后目光微沉,拱手向郭净远行了一礼:“多谢你将此事告诉我,也多谢你愿意信我。”
见状,郭净远连忙回了一礼:“秦兄这是做什么,也太客气了,咱俩可是一同赶路的朋友,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秦莜顿了下,别过眼看向一旁,掩过眸中的晦暗之色。
用过午膳后,她与郭净远道别,随后独自去了信使那里。此时信使正在整理信件,见她进来,抬头露出一个客套的笑:“这位兄弟可是来取信的?”
“嗯。”秦莜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桌上那沓信件,不经意问道,“这里可有寄给郭净远的信?”
信使都未从信中翻找,便忙冲她摆了摆手:“这个真是没有,每次我来送信,都有个小兄弟过来问我有没有寄给郭净远的信。”
信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没有,那小兄弟还不信,非要自己翻找,结果自然是没找到。上午他还来过一次,怎得现在是你过来帮他找了?”
秦莜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听他提起,凑巧路过此处,顺道问问罢了。”
信使表示理解:“原来如此,那小兄弟你自己呢,不找找自己的信吗?”
怕是没人会给她寄信吧?
秦莜轻笑一声,不抱希望地问了句:“可有寄给秦朔的信?”
“你先等等。”那信使一愣,随后立刻翻找起来。片刻后,他抽出一张盖着火漆印的信封,将它递给秦莜。
“喏,从京城送来的信。”信使掸了下信封上的灰尘,将它递给秦莜。
没想到竟真有她的信,还是从京城送来的。秦莜恍惚片刻,伸手接过信封,向信使道谢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