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岑深呼了口气,抱拳行了礼,随后转身向中军帐外走去。
支走董岑之后,祁宴离开座椅,走到黄离峰身前,面色凝重地问道:“我的确临时让你派秦朔去守西边的粮库,可他今年已有十八岁,即便身量比旁人矮了些,也不至于被人看成是小孩子吧?”
这次登记在册的新兵里,年纪最小的是郭净远,可即便是他,也比秦莜生生高出了半截。
“谁知道那小贼是眼瞎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我让人怎么审,他都只抱怨自己被人看见,错失了逃跑的机会,旁的事情一概未提。”
黄离峰用手扶住额头,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提到秦朔,他倒是有件事情要和祁宴商量商量。
“秦朔这小子我还挺喜欢的,身上有些功夫,心思也透彻。”
“你若是没意见,我就让他跟着我练,省的埋没了这块好料子。”
闻言,祁宴轻笑一声,缓缓地走回座椅前,随后慵懒地倚坐在靠背上,目光柔和地望着黄离峰。
只是仔细看去,那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怜悯。
“啧啧,真是不巧,这个秦朔也很合我的心意,所以我打算亲自带他训练。”
祁宴眨了眨眼,又补充道:“此事我已同秦朔提起,他答应了,所以我将赤影和玄铁甲给了他。既然收下了拜师礼,日后便不能抵赖。”
闻言,黄离峰感到不可思议,但令他震惊的点不在于祁宴要亲自指导秦朔,而在于祁宴说的后半句话。
“祁小将军,你这是何意?”黄离峰瞪大了眼睛,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哽咽。
营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祁宴手中捏着图纸,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
“西北十城的百姓奉我若神明,可我终究不是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是人就会出错,会受伤,会生病,自然也会在某一天长辞于世。
“倘若哪天我不在了,总要有人替我守着孤雁关吧。”
祁宴思绪回转,忽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秦莜的那日。少年伫立在店铺旁,眼中满是倾慕地望着他。
可那道目光里却夹杂着许多其他的情绪,他看不懂。
“祁小将军!”黄离峰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他只想知道祁宴究竟是不是疯了。
“秦朔是个好苗子没错,可这样实在太过草率。他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知道什么是排兵布阵吗?”
“就算他天赋异禀什么都能学会,这么短的时间,那些比他早入营的士兵如何会信服他呢?”
“而且你还将玄铁甲和赤影给了他,一个才入营的毛头小子竟得将军如此看重,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祁宴被这一连串的质问打得措不及防,他端坐于上首,沉吟许久才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此次征兵其实并不是我的意思。”祁宴停顿了片刻,“数日前父王收到了一封书信,之后他便传我去王府,同我说了些事。”
这次征兵正是祁长骁的主意,除此之外,他还让祁宴多加留意这次的新兵,说是日后西北战局严峻,而新兵中有一个可以扭转战局之人,他是整个西北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