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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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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云层稀薄了许多,星星躲在夜幕中频繁眨眼。我躺在足够粗壮的树枝上望天,毫无困意。

树叶间摩挲的沙沙声和电子昆虫的鸣叫混杂在一起,时断时续,构成自然的交响曲。嗅觉传感器接收到淡淡的、碳基植物群落的清香,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球上的山林。原始,和谐,安宁——在这里探险一定很有意思。

四人组找到的洞穴被高大的植物包围,洞口处灌木丛生,只留出一条有明显砍伐痕迹的小道。他们发现了个很不错的休憩地点。我找了处恰好能透过树叶间隙观察洞口的树枒,暗中蹲守,期间遇见一对觅食的机械鸟。我友好地向小家伙们打招呼。机械鸟明显被树上的赛博坦人惊吓到,慌乱地发出嘎嘎声,扑棱翅膀穿过树叶飞走了。

至于嘛,有这么吓人……吓鸟吗?我摸摸脸,注意到手指上映出的红色反光。哦,可能是我的光学镜太亮了。

于是我将光学镜亮度调到最暗,继续耐心蹲守,可是上半夜一反常态的宁静,两颗魔法感应安安稳稳地静滞在洞穴中,一点也不动。我思索也许是白天五面怪的战舰把他们吓到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自个安心地在附近游荡一会。

记录好此树的坐标位置,我从枝干跃下,双腿微曲,稳稳落在铺满杂草的地面。星光透过枝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亮光,几只闪着天蓝色荧光的小虫围绕草丛低低地飞。它们飞过我脚边,在附近徘徊一会,钻进树后的灌木里消失不见。

我开始慢悠悠地在林里晃荡,不时扒拉一把身边的草叶,见到模样新奇的植物就俯下身仔细观察,光学镜闪烁着拍下植物的照片,顺带在文档里简单做些笔记。林子的另一头传来远远三两声嘹亮的鸟鸣。唔,是我撞见的那两只吗。

我在树林间摸索,跨步穿过有我大半身高的灌木,眼前忽然明亮起来。这儿有一小片……花。

各色的小花。蓝的、白的、黄的、粉的都有,其中天蓝色和橙黄色的最多——这是巧合吗。它们散发着微弱的生物光,高度只到我脚踝,聚集在一起,共同营造出一片小小的花海,在这片无人的小小天地,尽情地、柔韧地、倔强地伸展它们娇嫩的花瓣,美得像是由魔法变出来……不,哪怕是变出花田的魔法也不能创造如此独特的美景。独属于赛博坦的地表的美景。哪怕这片小花丛只有几步长宽。

我深深置换一口气,小心翼翼蹲下身,光学镜轮轴旋转,记录下眼前荧荧的花海。我伸手轻拂过花朵才发现,发光的花瓣事实上是半透明状。花瓣在我的手指铺上一层浅浅的光泽,更显得它们晶莹饱满。

看上去就很好吃。

我收回手,咽下一口电解液,最终没有出手破坏这片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致。我晃悠悠站起身,抬腿打算再驻足观望会儿再走,却发现有个法术感应正在几十米开外缓慢移动。

什,什么情况?

脑模块推测出唯一的可能性,我赶忙连飞带窜攀爬到附近浓密的树叶丛中。我的机身被宽大的树叶从下方严严实实遮住,绝无可能被发现。闭上光学镜,我听到奥利安扒开灌木的声音,和他的小声嘀咕:“我记得是在这个方向啊……在哪呢……”

红蓝色的矿工在林子里兜兜转转,最后绕到了我发现的那片小花海处。“呀!”他发出一声欢快的惊呼,“竟然在夜晚还会发光……”

小奥一个人出来了,一个人在后半夜出来了!肯定是瞒着D溜出来的。这家伙就一点也不担心晚上树林里可能存在的危险吗,心也真大,虽说是为了找花……

我无声叹息。

虽然那什么凶猛的野兽我是一眼也没见过,但是但是,万一不小心掉进哪的坑里了呢?万一找着找着忘记回去的路了呢?万一中了逢高必摔的病毒没看清地面摔下悬崖了呢?他怎么可以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全放芯上!……好吧,奥利安·派克斯一贯如此。我用手捂住面甲,再次无声叹息。几个循环没见,我差点就忘记他本性是怎么个样了。

我移开覆在面甲上的手,一个点子自然而然地从脑模块冒出来。趁他还没离开山洞太远,我可以把他赶回去。嗯,没错,赶回去。

我调亮光学镜的亮度,眨眨眼确保颜色呈现为大红状态,然后调动身边的空气温度,以不点燃树叶为前提,将机体除了光学镜外的部分全部包裹在黑暗中。我拨开身前的一撮树叶,居高临下远远盯着他。

奥利安派克斯兴致满满,采下几朵蓝色和黄色的小花,脸上露出天真傻气的笑容,站起身,头雕一抬就和我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撞上。

他的动作瞬间顿住,笑容荡然无存。我黑暗中的面甲咧出一个真心又“狰狞”的笑。我外放出以前收录的豹子呼噜声,弓起身子好让自己的黑影显得更大。

跑吧,快跑吧,不然要被吃掉喽。

奥利安瞪大光学镜,摄食口微张,攥紧手中的花,慌乱转身大步朝来时路跑去,隐没在树丛中。如果我没听错,他还摔了一跤,呃,希望他手里的花没事吧。

我得意地笑起来。魔法感应显示他到山洞前还特地绕了几圈,是怕自己把野兽引到同伴们休息的地方吗?真可爱。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我闭上眼睛安然靠在树干上。好好休息吧奥利安,明天还要爬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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