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蒋先生倒不好说出口。
张先生倒是人精:“要洁身自好,洋女子太奔放,还是我们中国女人好。”
张先生转头看蒋先生:“蒋兄是不是想说这个。”
蒋先生没接话。
张太太打了张先生一下,张先生痛到弯腰。
蒋夫人问:“怎么了。”
张太太慌张只道:“没事。”
玉枫的目光只往港口外望。
张太太问:“侬爸爸的话,都记住了吗?哎,侬老往外瞧什么呢?”
玉枫一怔只道:“我想二姐和大姐怎么没来送我。”
蒋夫人道:“你大姐啊,被两个囡囡团在家里,来不了了。你二姐,她,她生了风寒。”
张太太道:“那可要不要紧。”
蒋夫人只给张太太使了眼色又把话题往着别处引。
一时,轮船的汽笛声响起,蒋夫人,张太太依依不舍,蒋失生道:“快上船去吧,船要开了。”
玉枫点头踏上船板,他又回头,不是看向船下的亲人们,而是望向远方。他望着,想要看到那个人。他不是说过,要送他的。可惜直到轮船启航,他也没看见他。
玉枫不知道的是,余晟为摆脱日本军的胁迫,不愿为他们工作,研究细菌,从望春街顶楼咖啡馆一跃而下,摔死在望春街的一阵春风里。
轮船慢慢驶出港口,往着远方驶去,慢慢变成了汪洋大海里的一粒沙子。
张太太问:“玉盼没事吧。”
蒋夫人道:“伊没事,阿拉气的要死,阿拉当初就不该生这些磨人精,最后阿拉得磨折死才行。”
张太太看蒋夫人口头冲,直只转头望自蒋先生,蒋先生才说明了原由。
原来啊,自那日,日本军空炸闸北,王盼从防空洞回了家,开口便道:“我要去投军,我要去革命党。”
这话一出,蒋夫人吓的心脏病都要犯了。饶是蒋先生见过了大风大浪,也被唬得头脑昏昏要高血压。
可玉盼态度坚决,夫妇二人说破了天边,也无法改变她的意志。
二人一合计,索性将玉盼锁了起来。
任由玉盼又哭又闹也不开门。
张太太听闻了这事故,反倒震了震,怔半晌,笑道:“加加,没事,没事,等过几天,阿拉去劝劝就好了。”
蒋夫人点点头。
第二日,张太太果然上门来,与蒋夫人说了会话,便要上楼去劝玉盼。
蒋夫人点点头,又见张夫人拎着箱子:“怎得还拎了箱子来,侬要住家里劝啊。”
张太太笑:“这是阿拉给玉盼制的新衣服,让她看了,便只好了。”
蒋夫人要打开箱子看个新鲜,却被张太太拦了下来。
蒋夫人让于妈给张太太开了门,自己便下了楼去。
玉盼散着头发,无神依靠在床背上,见进门的是姨妈,以为她是来奚落自己的,也不正眼看她。
张太太把门掩上,坐在玉盼的床上看玉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