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宋霁璟御剑破境。
说来也怪,宋霁璟修为位列五台之首三列之中,只是未有修行万年以积攒的深厚灵力不比三列众仙,可身段依然了得,按理说,走入这禁境修行的怎么也不该是他,况且古往今来,能活着在苦修中走出禁境的仙者屈指可数。他这么些年行走天都及各界,宋霁璟已深深暗然剑道为天都正道,而自己不过众仙长河之中的边角碎石,击不起水花,荡不起涟漪。况且自己丹田受损而带来的气力亏虚他已早早察觉。
这样的碎石,是随时可以被一场雨冲刷,连碎屑都不留一点。
宋霁璟想到这里,连自己都愣了愣。
抛开这些不谈,让自己步入这禁境的,还有贺殊途。
在柳绕的那夜,其实宋霁璟也同样没有睡着。那夜他侧着身子,垂眸去看桌上莹莹的烛光,盯着盯着,那烛光忽然亮闪了一下,然后缓缓变暗。
一缕青烟从烛芯冒出,隐在黑夜中。宋霁璟心头一紧,心知是身边贺殊途所为,便猛地闭上眼装睡过去。
他知道贺殊途那夜睡得也不踏实,宋霁璟苦苦等了好久,强撑着眼皮等到身边贺殊途睡熟,才半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去探他的脉息。
宋霁璟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指尖发凉还是对方皮肤发凉,悄悄碰触了一下后,他瞥了一眼贺殊途的脸。
还好,睡熟了。宋霁璟放缓了呼吸。
在探出脉息后,宋霁璟蹙眉凝眸,迟疑地又看向贺殊途。这把刀的武力一日高过一日,自己若是在未有什么作为,不压过他,怕是会有策反之日,等到那时,刺向皇宫的利刃转而朝向了自己,就不好脱身了。
身后一道天裂劈开天幕,轰隆隆的雷响劈了下来。宋霁璟站在竹排之上,闻声转身——只见一道异光闪烁,人影就迅速飞到了身前的江面。
眉眼秀俊,眼眸发紫,白莲衣摆猎猎迎风。
极净,天都第二仙,其仙缘与宋霁璟同宗同源。
“极净仙尊。”宋霁璟微微颔首,行礼。
极净飞跃水面,脚尖点地,落在竹排上,与宋霁璟对面而立,开口:“奉人之命,此行,吾护你前行。”
宋霁璟看着她:“敢问是奉何人之命?”
极净看了他一眼,宋霁璟便明白了,随后她向着岸边一掌推了出去,竹排随着强大的气力被猛地拽回了岸边,击起十米高浪水墙,宋霁璟不备,一个踟蹰,而后被极净拉住了小臂。
“多谢。”
极净放了手,推舟靠岸,道:“你灵力受损,闭关修炼并非第一良法。”
宋霁璟故作莫测:“走入禁境并非闭关修炼,极净,你大概知道世上有一类灵草,可医凶邪之气?”
“泷草。”
宋霁璟垂眸回想了一下草的名字:“大概便是泷草。”极净道:“你本修剑道,未有因果而生的戾气,为何要去取那泷草?”
宋霁璟向极净走近了一些,绕过他的问题,接着道:“泷草喜寒凉之气,只生于高山,”他回望四周,看向远方那隐约与地面隆起的高山的影子,“那里便是云山台了吧。”
极净看着他,恍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你休得胡闹,云山台是关押魔头的重地,岂是你可随便进出的地方!况且你现在丹田亏损,怎能斗得过山中魔兽!”
宋霁璟侧脸回话:“试试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拔剑出鞘凌飞至腾空于滔滔江面,脚下大江滚滚东流,浪声震耳欲聋。
“此行,长宁还是想自己一人走。这里离天裂口还不远,多谢极净仙尊为我此行,还望极净仙尊到天琨殿后,替我向天尊问好。”
极净仰头望着他不语,半晌,眉眼微眯,短笑出声。怪不得让天尊头疼呢,真是天都第一倔驴,她心想。
宋霁璟扭头就走,身影在竹林飞速穿梭,极净紧随其后。
璟王府上,骅南坐在桌前,拨弄着摆在桌上的一盆白海棠。
近日宋霁璟不在,府里无事也清闲,骅南每日睡到被日光晒醒才肯睁眼,一睁眼,便怅惘地望着四周,又重新倒在了榻上。府里无事,骅南整日就是帮着宋霁璟照顾照顾他养的花
昨日贺殊途说要出去逛逛,可是两日了还未回来,整个院落空大凄凉。骅南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刀去哪潇洒去了,待大人回府,我定要参他一本!
骅南背着手,在院里绕来绕去,却觉得四周缺了点什么,骅南缓缓伸出食指,举到面前,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最终,食指定在了一棵树下。
骅南的眼睛瞬间瞪的又大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