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同意她可太知道怎么拿捏父母了。
她说继父侵犯她。
母亲对这个满口谎话的孩子失望透顶,不可能为这一个孩子牺牲掉全家人的生活,于是在陈晶好不容易离开家之后,母亲再也没有转过钱。
就连宋隽询问时,就连一句她过的好吗,这么多年是怎么过下来的,都没有好奇。
“那具无名尸体有没有让陈晶的母亲看?”
“看过了,不是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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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下起了雨。
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
一会儿想哭不想哭,一会儿又嘤嘤哼哧两滴。
只有咖啡的味道,温暖身体,抚慰苦涩的心情。
陈晶手指拂过咖啡杯,吸吸鼻子掉泪:“以前看港台电影,总觉得出去找工作,一定要找那种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手捧着咖啡。结果我从离家上学到现在,我所有的钱全部用来租房用来买方便面,好奇想喝了只能去店面附近闻闻味道。后来打工的时候,除非老板请我喝,否则我从来不会自己买。”
阴郁的审讯室内,盛鸿特意将日光灯调到最亮,转身望着陈晶——
这或许就是,这个孤独奋斗的女人,最精彩的一台戏。
“没关系,你要喜欢,咖啡管够。”
陈晶听到蒋宁的安慰,想哭又想笑,嘴角上扬憋扯半天,挤出一个谢谢。
半晌抬眼望向盛鸿和蒋宁,以及忙碌登记口供的记录员,又垂下了眼睛不再说话。
“我再点一杯。”
能理解,大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盛鸿为了这起案件加班加点咖啡喝到吐,泡面吃到吐。
而陈晶躲藏在道观里,素菜淡饭吃到呕,她甚至没有资格喝茶,只能喝水。
极致缺乏物质的生活,只能用最本真的水和饭,恰恰是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的秘诀。
盛鸿重新点了咖啡,甚至又额外点了披萨。
陈晶歪歪脑袋,表示满足。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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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咖啡的味道太香,或许是今天的天气阴沉静默,或许是陈晶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对城市生活充满向往不愿远离——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了。
陈晶一边偷瞄盛鸿和蒋宁,一边自言自语:“没什么好说的,人确实是我杀的。”
盛鸿和蒋宁都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小动作,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像是在听一堂大师课一般的虔诚。
已经积攒了很久的委屈,随着眼泪自动喷薄,一层一层击碎陈晶的外壳,让她回归到了原始的本心。
似乎这个时候,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陈晶看着虽然纤细但是粗糙的双手,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不需要着急,”盛鸿语气轻松,和蒋宁对视一眼望着陈晶:“我们就是专门来听你说的,你不用着急,先说说陈杰的情况吧。”
“陈杰?”陈晶眼神有些茫然。
“就是酒吧后巷被杀的。”蒋宁解释。
“哦...”陈晶手指在咖啡杯上有节奏的敲敲,垂下眼帘回忆。
蒋宁看到对方的小动作,有些狐疑。
这种小动作,一般是思索考虑时无意识的动作。
也就是说,陈晶现在正在思考如何描述自己的故事,来获取警方的同情和错误判断?
不等蒋宁准备向旁边的盛鸿提醒——
“我...”陈晶顿了顿,有些烦躁时的面露难色,干脆申请:“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几张卫生纸?”
盛鸿朝旁边看管同事点头。
陈晶接过纸巾,擦擦身上的虚汗,又开始:“这个灯能不能调暗一点,照的我眼睛疼。”
一切按照她的想法,就差在审讯室给她支个床盖上被子,陈晶又提出:“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想上个厕所。”
刚刚忙前忙后的同事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当然可以。”盛鸿并没有因为对方多次下发命令来测试警方的顺从程度这些小伎俩而生气,眼神示意同事跟着前往。
直到陈晶离开,蒋宁凑近盛鸿询问:“需不需要再找一位协同?”
盛鸿嘴角上扬冷哼一声摇摇头:“执法记录仪开着呢,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