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老鸨面色一变,“大人,奴家先前苦口婆心的劝,您不听,那便别怪奴家失礼。”
“来人,送客。”
马大腰粗的护院闻声而来,逐渐向季随逼近,形成包围态势。
舞乐坊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那不是季大人吗?”
有人认出季随的身影,围观的人也愈来愈多。
人群中有两人衣装华贵,不似常人。
一位是妙龄少女,双鬟望仙髻插着细金钗和步摇,步摇上的五彩珠玉随着她探头踮脚而晃动,她活似枝头张望的麻雀,灵动轻巧。
她虽身着素色襦裙,其上暗纹却在日光下若隐若现,布料亦是上等,绝不是寻常人家。
“前面的别动啊,看不见了。”
而在她身侧的是穿着男装的沈施。
她脸上原先流畅被修得凌厉许多,增添了几分英气,又将长发用玉冠束起,现下是玉面小生的装束,儒雅文静,温润如玉。
眼看着舞乐坊中的人就要打起来,人群也跟着骚动。
“哎哟,别挤,别挤——”
看热闹的众人没人注意到少女在推搡中地呼喊。
“啊——”
她向后一倒,撞倒在精瘦的胸膛中,回头被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凝视,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姑娘,可还好?”
她望着她摇摇头,心中想着,竟然在大街上偶遇到自己的正缘,果然缘分天注定。
再以他人的视角重新模拟一遍美人入怀的唯美情节,进而幻想他们拜堂入洞房的场景。
沈施见她眼神迷离,莫非是被撞傻了?
为了伪装得更隐蔽,特意让朱颜在靴中塞了加厚的鞋垫,于是她从五尺六寸“长”到五尺七寸,也伴随着一个弊端,刚才被撞时,她险些也要倒地。
因此,她心生要制作出更稳妥的厚底靴或者待防滑属性的鞋垫。
“姑娘,姑娘。”沈施呼唤几声见没有效果,便将她扶正。
恰巧她的侍女扒开人群,从缝隙中赶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随后接过少女,在她耳边说道:“奴婢,已买通小厮,随时可以进入。”
少女侧头对着侍女低语,“霁月,看到没,他就是你未来的姑爷。”
霁月睁大眼睛望向沈施,怎么她才离开一会就有姑爷了,进而疑惑转头望向自家小姐,莫不是唬人的?
然而她此刻正盯着沈施,时不时点头表达心中对她的满意,哪有时间理会霁月。
沈施从上到下打量少女一番,最后在她怀中抱着的藏蓝色封皮的书上停留。
“你是……”王家五小姐,王萱颖。
王萱颖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手中的书,暗道莫非此人是自己的追随者。
真是天赐良缘啊!
她将手中的书展示给沈施看,轻咳一声。
“本小姐正是‘京都疑云’的持笔者,今日你我有缘,便带你一同进舞乐坊旁观季大人查案罢。”
沈施微挑眉,轻勾唇,莫名想笑。
“怎么,难道你不想?”王萱颖撇嘴,眼中暗含幽怨,直勾勾地望着她。
沈施起先想摇头,隐藏在人群中不容易暴露身份,又转念一想,能近距离审视季随,能更好地了解他,遂点头。
“这还差不多,跟紧本小姐。”
看来王萱颖平时在众人面前也是收起性子的,先前以为她和周霜霏一般,都是端庄不失规矩的世家女,未曾想私下竟是这般。
不过细想王家最受宠的小姐,怎么会需要谨小慎微呢?
她们进来就见护院离季随半尺距离,而季随纹丝不动,脸上不曾有过畏惧。
“难道你不怕你的钱袋子逃走吗?”
只要和钱相关,她就开始着急。
“你什么意思?”老鸨半信半疑地问道。
听见她的发问,季随便知晓她上钩了,此时只需轻轻用力。
“字面上的意思,红雀的牌子如今可还下落不明。”
能将舞乐坊再京城做大的人必然不会是愚蠢之辈。
老鸨低头紧皱眉头,目中愕然,再抬头时,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你是说那牌子现下被她人拿去,那人不日便会利用牌子溜走。”
“正是。”
老鸨环顾四周,扫过每个倌人的脸庞,面目狰狞怒斥道:“都给我一个个好好搜身,谁人胆敢私藏通行牌,即可乱棍打死。”
倌人们纷纷跪下求饶,哭得梨花带雨,“陈妈妈,饶命啊,我等岂敢。”
场面一度混乱,王萱颖又被撞得到处乱转,还是沈施将她护至角落才免于一难。
沈施单手护住王萱颖的肩,却在人群纷乱的舞乐坊中注视着季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