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不要看!别脏了你们的眼!”也不知道是谁在大喊,声音听起来还颇为耳熟。赵鸿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面前光影乱窜,他试图挣动四肢勉强爬起来,突然一件衣服兜头盖脸地丢下来,正好将他的头脸都罩住,让他完全不能视物,手脚一时也失了平衡,在空中胡乱挥舞几下,又重重摔倒在地上。
身边到处都有人在跑,赵鸿文干脆自暴自弃,干脆想着,要不先在地上躺着,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再说。
他还没有决定好,就已经有人替他做决定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一脚踢在他毫无防备的腹部。紧接着刷的一声,盖头的衣服也被扯掉,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的脸猛然扇得偏到一边。
赵鸿文咧了咧嘴。
这耳光抽的可真够响的,要是放在从前,自己半张脸肯定都肿了。
甚至搞不好会聋呢。赵鸿文无所谓地想,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半边脸颊,嘶了一声。
他干脆放弃了挣扎,原本已经坐起半边的身子也干脆地滑落在地,大刺刺地在地上一摊,颇为无赖地用胳膊挡在了眼睛上,拦住刺目的日光。
“谁啊。”他懒洋洋地说,“看不出来我正行好事着嘛?”
他的父亲本就气得浑身发抖,闻言更是浑身一阵乱颤,完全说不出话来。
但这没关系,现在这个地方,多的是说话的人。
赵晨耀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伯,又扫了一眼正躺在地上做泼皮样的堂兄,眼里难以抑制地现出一点厌恶。他深呼吸了好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走上前去,冷声道:“二哥。”
他从宽大的外袍衣袖里奇妙地掏出一件衣服来,递到赵鸿文面前,示意他穿上。赵鸿文见状,只冷笑了一声,毫无动作。
他仍然躺在地上不起来,也不伸手去接。
这件单薄的褐色外衣就这么从赵晨耀的手中垂下,就垂在赵鸿文的脸上几寸的地方。过堂风呼呼的吹,将这件褐色外套吹的左右摇摆,衣带在赵鸿文的脸上反复拂过,像是一场羞辱。
赵鸿文不接,他也就不松手。堂兄弟之间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做帷幕,一个浪荡无形,一个面无表情。
二人对峙了一会儿,还是赵鸿文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不屑的笑来,将堂弟手中的衣袍一扯而下,攥在手中。
他没有穿,将手一扬,衣服远远地被扔在了一边。
“孽畜!你这孽畜!”他的父亲发了狂,又举起手杖来要打。但他这次也失了策,刚刚扑过来就被儿子捏住了木杖前端。赵鸿文轻而易举,就将这素来殴打他的武器从他父亲手里夺了过去,然后也被随手扔在一边。
做父亲的被这么猝然一制,登时失了平衡,跌跌撞撞,眼看着立刻就要摔倒在地。还好赵晨耀眼疾手快,在旁将他一把搀住,这才没让这位大伯在所有人面前都颜面尽失。
赵鸿文早就倚着柱子半坐了起来,此刻非但事不关己,甚至还在自己光裸的手臂上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向上吹了一口气。
“刚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谁不是光溜溜的。”赵鸿文说,用目光将面前这些家人逐一看过,面上又浮现出冷笑。他悠然地说:“现在在我面前倒都装起相了。”
他正待再继续讥讽几句,突然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头戴黑纱障帽的陌生人,不由一愣,指着他说:“咦?你又是谁?”
不待庄玦答话,他自己反倒自说自话地道:“算了,多一个人看笑话也没什么。这赵家的笑话本来也就看不尽说不完,我倒真怕没外人看呢!”
他自己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早就准备好了接下来和这些所谓的“家人”大战一场,互相对骂个四五轮,将场面闹得鸡飞狗跳。可等他说完才发现,四周居然静悄悄的,没一个想象中的人出来和他对骂。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赵鸿文这下来了兴趣。他这下可没心情再去管那些熟人,直接一个回头,饶有趣味的目光就盯在了庄玦身上。
“喂。你。”他大咧咧地说,伸手一挥:“就是你吧。是你让他们把我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