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心口,一脚踩向头颅,白与红炸开,恶臭的血腥味快速充斥宫殿。
卫无廷面不改色,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最后找到了一只褐色的蛊虫,这是崇王的母蛊。
深红蛊虫蠕动靠近,一点点吞噬掉它。
*
千越推开门便见到这样一副让人作呕的画面。四处迸溅的脑浆,碎的七零八落的脑骨,以及干瘪如枯枝的躯体。
死者的身份不言而喻,是崇王。
死状惨不忍睹,到底是谁抢先一步,又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容恪端看半晌,目光聚集到崇王的头部,空空如也,没有该有的东西。
雪白的蛊虫爬回他的指尖,肚皮空空,说明也没在其他地方找到母蛊。
“仔细搜一搜。”
“是,殿下。”
千越带着影卫四处搜寻,将仓惶逃窜的仆人全部捉拿,一片呜呜声引起容恪的注意。
仆从们齐齐跪地,一边重重磕头,一边用双手匆忙比划着什么,眼神哀戚,满是求生的渴望。
千越掰开他们的嘴一瞧,呼吸微窒:“殿下,他们舌头都被割了。”
容恪示意影卫制止他们磕头的动作,眸色温和,嗓音轻缓:“崇王心怀不轨、意图谋反,按照我朝律法,整个崇王府都脱不了干系……”
奴仆眸色暗下,一片死寂,却听金尊玉贵的大人话锋一转:“不过,我朝赏罚分明,愿意给诸位将功折罪的机会,就看诸位的选择了……”
求生之举总是最急切的,更遑论他们平日在崇王手下受尽折磨与苛待,严酷统治下哪有忠心可言。
于是争先恐后地比划着,无论大事小事一骨碌“说”出来,只望捡回一条命。
影卫之中能人众多,一影卫负责将他们想要表达的话语转述出来,多是谴责崇王搜刮民脂民膏以筑宫城,骄奢淫逸、暴虐残酷的,说到痛处,不少人难掩愤懑与怒气。
即使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容恪也让他们一个接一个说完,从不打断,耐心温良。
他的仁厚礼贤、从谏如流与崇王形成鲜明对比,一直顾忌着什么的奴仆开始动摇,最终将崇王府最大的秘密曝光。
他们无一不是近身伺候崇王的,都有同样的特征——麻木不仁的双眼,瘦骨嶙峋的身体,还活着,更像死了。
在他们的引路之下,藏在崇王府地下的偌大密室现身人前。
甫一踏进,铺天盖地的恶臭扑鼻而来,饶是心性坚定、见闻广博的影卫有的也忍不住大吐特吐,个个面如菜色,神魂震颤。
奴仆们面色惨白,大半被吓得昏倒在地,影卫一手提起一个将他们带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说是阿鼻地狱都不为过,数不胜数的尸体被拆分出许多部分,有的悬挂在半空滴下粘稠腥臭的鲜血,有的泡在特制的药水里,鲜红欲滴,仿佛即将滋生出意识活过来……
诡异、怪诞、毛骨悚然、人间地狱……
尸山尸海,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奴仆还在比划着:“从十年前开始,每过一段时间崇王便会从外面带回尸体交给奴才们,命令奴才剖出心肺,扯出肠骨,断开四肢……”
“奴才不知崇王要做什么,但总能在这里听见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活物在啃噬东西。”
说到这里,麻木不仁的瞳孔闪过一丝惊惧。
比起眼前的死人,他们更害怕潜藏在暗处从未见过的怪东西。
死人、啃噬……干尸。
所有的联系在一起,容恪想到了幼时在宫廷禁地看到的一句话——无尽蛊,无尽中生,无尽中长,成就无尽。
这是世间最丧心病狂、惨无人道的蛊术,光是炼制出蛊虫,少说也得用上千条人命,更别说滋养它长大……
但它已经被炼制出来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密室。
清隽的眉目压下,从容端方的白衣公子难得出现异样的情绪,尤其是遍寻不到无尽蛊。
江湖中干尸初现时,当看到干尸手腕处五个红点,他就知道此事是蛊者所为。
人的血液用处极大,尤其在邪术中,更是被钻研到极致,他猜到幕后之人要用人血增进功力,却不曾往无尽蛊这处想,概因此蛊过于违背天理,极难炼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一旦炼成,后果不可估量。它从饲蛊者身上汲取的不只是内力,还有体质、功法甚至是寿元……
无尽蛊只认一主,只为一人所用,主死蛊亡。
皇室秘籍是这样写的,直觉却告诉他,无尽蛊或许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不难猜,谁杀了崇王,谁的嫌疑最大,既能杀了韬光养晦多年甚至炼制出无尽蛊的崇王,那人多半已经种下无尽蛊。
容恪冷静地思索着,直到一张明艳的脸蛋浮现脑海,让他平静的表面支离破碎。
“殿下您看……”
“殿下?”
千越几次呼喊终于唤回太子的思绪,他将一幅画卷展开至容恪眼前:“这是影卫在崇王寝殿搜寻到的。”
容恪定睛一看,看到了与妩秋至少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但他确定不是她。
她绝不会露出这样无害柔弱似菟丝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