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越说越担忧,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忧心忡忡的模样逗笑了容逸。
她伸手一推:“你笑什么,谁让儿子跟你似的,成天到晚一副样子,心思难猜的很。”
容逸哄了几句,不紧不慢道:“他说他没有心仪女子,你信吗?”
叶静不解:“为什么不信?我们又不会棒打鸳鸯,谨轻藏着掖着做什么?”
“缘由不在我们,在他自己。”
“什么意思?”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有软肋。或许他正在考虑要不要这个软肋……”
就像他当然钟情叶静一样,一面挣扎,一面沉沦,直到无法克制汹涌的情感
“又或许那姑娘没看上他。”
他不客气地轻嘲:“成双成对才是鸳鸯,其他的都是单相思。”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叶静半信半疑,“咱们儿子竟然有了喜欢的姑娘?”
容逸笃定道:“你要不信,可以找机会翻开他的衣袖看看,他的心思都藏在里面。”
叶静消化了一会儿,客观感叹道:“你们俩父子真的一个比一个难搞。还是女儿好,什么事情都给我这个当娘的说……”
容逸对此不做评价。
他们一家四口,怕只有身边的女人可以称得上一句心思单纯。
东宫。
容恪卸下头顶玉冠,安然坐榻,摩挲着拇指戴上的玉扳指,通体翠绿,不含一丝杂质,仿若涌动的竹林,象征着尊贵万分的地位。
千越一席骑装风尘仆仆:“殿下。”
“起。如何?”
千越如实道:“果如殿下所料,那姑娘确实在您离开玉山派的第二天找去了,她还……”
“但说无妨。”
千越斟词酌句,半晌开口:“她还一边骂您,一边将您的居所弄得一团遭……”
千越擦了擦汗,埋下头,却听头顶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一时愣住,悄悄看去,自家殿下竟然笑了。
他不懂,殿下喜洁爱净,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止不住的揣测间又想起他当日赶到墨河时殿下的神态,难道殿下他……
“那小孩安顿好了吗?”
“啊?”千越猛然回神,双手抱拳,“回殿下,已然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到国子监。”
“孤知了,跪安吧。”
“是,臣告退。”
千越即将踏出门槛时,太子想起什么再次出声:“明日母后诏你,你应当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殿下。”
*
先帝后宫三千,子嗣繁多,长成二十多位皇子,当今圣上行十四。
先帝驾崩前将其余皇子各赐封地,即便早做打算,新帝登基之日图谋不轨的不在少数,一番血洗后,现下仅剩七位藩王。
年后藩王朝贡,按照惯例,各地藩王要在皇城逗留一月一期详尽属地情形。
能存活至今,七位藩王哪个不是滑不溜手的主,今岁朝贡,他们敏锐的政治嗅觉都闻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离对方远了些,明哲保身一贯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入夜,驿馆。
心尖颤栗难以排解的南江王暗自拜访崇王。
“十哥,弟弟心中委实不安呐。”
两人一母同胞,皇室亲缘浅,何况两人一年一见早已没什么情分,不过互相打听消息,给自己留足后路。
两人临窗对弈,南江王心浮气躁频频失误,如此自然无甚趣味。
崇王推了棋盘,不咸不淡道:“每年都有这么一朝,何故忧心?”
南江王暗骂一声,脸上挂着笑:“十哥莫要诓我,今日这场宴会,弟弟我可是从头到尾战战兢兢,您说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三分六七分的,属实让人难以捉摸……”
“你是说甘统领身死一事?”
“是也是也。”
南江王见老奸巨猾的崇王终于搭话,不免急切了些:“我们兄弟七人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封地,什么劳什子甘统领见都未曾见过几面,陛下为何多次提及,难不成怀疑是我们下的手?”
“还有太子……”南江王一想到那波澜不惊似能直抵人心的眼神就不寒而栗,“说什么修行多年不知长进,需仰赖我们教导,让我们明日进宫指点一二,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南江王大倒苦水,满脸不解,他一向愚钝,在众王之中一直不出彩,绞尽脑汁未解其意,不想明日死的太惨,这才临时抱佛脚来这里取取经。
遥想当年,他这位十哥可是新帝的热门人选,若非十哥本人无心权势,说句大不敬的,今日龙椅上坐的是谁还未可知。
崇王耐心听完,面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瞥了一眼南江王腰间系上的平安结,那是今日宫宴皇后所赐。
时日无多的蠢货。
他实在懒得费精力提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陛下真有于我们不利之意,我等卑微之人安能反抗,十九弟,且行且看吧。”
这就是明摆着敷衍了。
南江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