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飘落,纤长的眼睫沾上雪花,轻轻一眨,雪花滑过轮廓分明的侧脸,恍若泪珠。
双手冻得通红,唇色因寒冷而惨白,严寒却未能扑灭心中的怒火,苦毒蔓延,扭曲的嫉恨爬满风流多情的俊脸。
[解开傀儡术,放你自由。]
自由?
他的心被困住了,哪来的自由……
咚——
咚——
吵人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妩秋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容恪去而复返。
刚刚收了礼,她的态度不算恶劣,懒得下地,内力一挥,门扉打开。
她委实搞不懂他这副伪君子的做派,非得让她开门。
“你还有什么事……祁沿?”
雪花浸湿衣衫,靛蓝色几近变成深蓝,形容落魄,极度压抑地看过来。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外面呆了许久。
妩秋不觉皱眉,从榻上下来走到祁沿面前。
祁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由初初的惊艳失神转变为沉郁阴暗。
他送的,所以就急不可耐穿上了吗?
尤其是看到凤冠之下完完全全盘起的发,他的眸光碎了。
——被别的男人精心打扮的新娘。
他这副样子明显不对劲,原因并不难猜。
妩秋有些不耐烦,抬眼看见祁沿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眉心微蹙:“早点休息吧祁沿,明天还要带我去市集筹备年货呢。”
这是来自魔女的独特安慰,不明显却已是最大限度的柔软态度。祁沿能分辨出来,如果他没被嫉妒冲昏头脑的话。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闻到源自妩秋身上的与男人如出一辙的熏香,只能看到别的男人献给她令她爱不释手的凤冠霞帔。
对他不屑一顾,对别人百般亲昵。
他本来可以忍受漠视,将近三年的时间一直如此,本来可以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把他苦苦追寻的东西给了别人!
祁沿不甘心,他怎能甘心!
“你喜欢容恪?”
“你是不是喜欢容恪?”
他激动地抓住妩秋的手腕,咄咄逼人,歇斯里底,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莫名其妙。
妩秋闭上眼睛忍耐道:“没有。”
“你怎么会这么想?”
祁沿神情怔然:“真的?”
“……真的。”
“你骗我!”
手腕被猛然攥紧,他一时没能控制好力道,让妩秋感受到轻微的疼痛。
她很不爽,这种不爽在看到祁沿对她“大呼小叫”时到达极限。
她自认已经格外宽容,不想面前的男人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来劲。
“你骗我!”
“你喜欢他,所以你不想他离开,却能轻易放我自由……”
“你喜欢他,所以你任由他打扮,收下他送的嫁衣,却对我的礼物兴趣缺缺……”
“明明说要杀了他……”祁沿伤心欲绝,“妩秋,到底是杀不了,还是你舍不得?”
妩秋:“?”
她沉默了,克制住了对祁沿动手的冲动,而是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还在大吐苦水,酸气与怨气绵延不绝,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把一切都往臆想的方向去想。
迷失在感情中的丑陋的一张脸,在雾中挣扎辨不清楚,所以才会吐露出这样可笑的言论。
妩秋置身事外,淡淡地想。
由着他闹,由着他吼。
祁沿越看越心凉,他在意的执着的在她眼里好像一个笑话。她冷淡极了,像一块怎么捂都捂不化的冰。
“祁沿,你冷静一下。”
他心痛难忍,最后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冷静?阿秋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冷静……”
他终于忍不住将最耿耿于怀的事情吐露出来:“你从来不用香,这段时日却一直染着和他相同的香气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要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同样的熏香,旁若无人的亲密。
他嫉妒极了,在意极了。
尤其是现在,她身上所有均源自那男人,又萦绕着同出一源的香,祁沿的心好似跌落冰窖,天寒地冻又如何,不及他心痛半分。
妩秋的面上浮现几分波动:“香?什么香?”
祁沿惨然一笑:“你还要敷衍我吗……”
“不要告诉我你闻不到,你身上和容恪一模一样的熏香!”
男人嫉妒的神情不似作伪,轮到妩秋迷惑了。
哪有什么香味?当初陆禾婉配好香料之后她是熏过几次没错,但很快就腻了再也不曾碰过,一个月的时间早就过去,香气早该散了个干净。
抬手闻了闻衣袖,她确信根本没有任何味道。
和容恪待在一起的短暂时间也不至于让她沾上他的香气。
可是祁沿没有任何理由说这种毫无意义一戳就破的谎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情不自禁”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