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大人,属下不敢去”黑岩山山主浑身发抖,跪下来摸她的鞋履,声泪俱下。
“我去,又不是你去。”小青挥脚,甩开他的手。
她干的事,闯的祸,不可能撒手不管,而且她要亲眼看着法海醒来。
“你不再是黑岩山山主。”黑岩山山主泪眼模糊抬起头,正要道谢,小青打断。
“偷的东西全部还回去,被我知道再偷,不是主持收你,我直接让你三界消失。”
“没没没了。”黑岩山山主拨浪鼓似的摇头。
日落西暮,金山寺。
小青略去酒楼事故,只讲她两次进入法海梦境篡改记忆的事,“方丈,回溯法盘与典籍一并奉还。”
不愧是得道高僧,方丈接过遗失物,并未多看两眼,径直放在桌上。
纵使她抱着昏迷的法海出现,方丈也仅是默然一瞬,而后无声摇摇头。
听完,方丈招来一名高大的僧人,接过法海。
“去哪,他不重,我抱过去就行。”小青避开伸出手的和尚。
“女施主,这……”僧人无措地看向方丈。
“岑施主,佛门净地还请端庄。”方丈轻咳一声。
小青只好帮着僧人背起法海。
“请随我来。”方丈和小青走在前方,僧人背着法海落后一步。
小青听着脚步声,仍时不时回头看眼,确认僧人和法海还在身后。
这是小青第一次来到寮房,方丈推开一间的门扉。
屋内一眼望到头,小却好在陈设简陋,不显逼仄。
木桌,木柜,硬邦邦的卧榻,褥子与枕头整齐叠好摆放。
僧人将法海平放在卧榻之上,便退了出去。
“岑施主,法海可有告知你他已自请还俗。”方丈道。
“何时?”小青心头一震,“可他还穿着僧服,仍是金山寺弟子,如今他昏迷不醒,只有方丈能救他了。”
“小青施主不必心急,目前法海还是金山寺弟子。”方丈拨着佛珠,“只是已然堕魔了。”
小青松了一半的气又提起来,“法海只是昏迷了,并未堕魔。”
法海仰面躺着,浓长睫毛铺展在白皙肌肤上,若非他昏迷不醒,只当是寻常人,正在做沉静的梦。
“法海已有心魔多年,虽因回溯法器,梦境崩塌被困,若他想,不可能出不来。”方丈道。
小青看眼方丈,他眉间有淡淡的无奈,“他的心魔有关我?”
方丈轻点头,“他苦恼于心魔,自行抄写心经,但无所进展,问惑于我,我便让他后山闭关。”他轻叹,“老衲还是低估了他的执念。”
“他为何出不来,”小青声音发涩,“难道只能让他困在梦境中?”
“是他不愿出来。”法海道,“迷失在幻梦中,当他悟透时,便可苏醒。”
“方丈可有办法让我进去,是我错误动用回溯法盘,我想带他出来。”方丈始终不提如何解救法海,小青忍不住着急了。
“不妥。”方丈不赞许地看着她,“确实用回溯宝器是施主不对在先,可心魔是他生,执念亦是,被困无关施主,是他执迷不悟,捆缚其心,不愿出来。”
“而且,”方丈神情担忧,“岑施主再度进去,恐怕很难出来。”
小青听出方丈的确有办法助她入梦,坚持:“方丈,我一定能带他出来。”
僵持片刻,方丈无奈至极摇摇头,“许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去解开法海的结。”小青眼眸晶亮。
方丈令小青打坐,闭上眼。
小青依言,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方丈苍老而稳重的声音响起。
“小青施主,先静心。”方丈道,“入梦前,且听我说几项事则。”
“法海梦境已然崩塌,里面危险重重,你切不可被表象迷惑。”
“勿要轻信法海,坚守本心,切记此行目的。”
小青点头。
不见不听不信不看不理,看到法海,强制带走。
·
“我与白阮,为山主准备了一个惊喜。”
小青睁开眼,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头隐隐痛起来。
她竟然来到了酒楼变故这夜。
胡楣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小青四处打量。
月明星稀,蛙声蝉鸣遥遥传来。
完好的宅邸,宽敞的街巷,与小青猜想中的崩塌之景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