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雾茹伸手,在琵琶上随意地拨了两声,“那咸安不是说死了来不了了吗?那贵人应该也在忙着处理他的事,一时半会儿顾不上这里。”
许娘看了眼端坐着的施霁雯与瞿一拂,闭上了嘴,再不说话。
“不如……”雾茹将琵琶妥帖地放好,然后靠近了瞿一拂些许,“小郎君来做我的知音如何?”
香风扑鼻,将瞿一拂周身的空气挤兑地满满当当。
“姑娘说笑了。”
“罢了。”雾茹无趣地后退几步,“今日雾茹的曲已毕,二位既是来听曲的,雾茹便先行退下,让其他的姑娘上来为二位弹曲了。”
“姑娘且慢。”施霁雯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木盒,将盒盖打开,盒中一枚温润的古玉上盘绕着四根莹白的弦线,“既是慕名姑娘而来,便备了些薄礼,听闻半月前,有一大人也慕名姑娘而来,也赠了弦与姑娘,不知我这弦与那位大人的弦相比如何?”
雾茹漫不经心地看向桌上的木盒,眸光像是比先前更亮了许多:“姑娘这弦比那位大人的更要好上许多。”
“这弦给了姑娘,便不算明珠蒙尘了。”
雾茹笑吟吟地拿起桌上的木盒,笑意比起之前倒多了些真情实意:“那便多谢姑娘了。”
“我尚有一疑问想请雾茹姑娘解惑。”雾茹的话音刚落,施霁雯便再次开口。
“我就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得的礼。”雾茹嘴角的弧度收了许多,她看向手中的木盒,“不过看在这弦的份上,你便问吧,若是可以告诉你的,我便替你解惑。”
“那位大人,可是一个人来听姑娘的曲子的?”
雾茹道:“如果不算上伺候的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就变成了三个人。”
……
二人离开听音阁的时候,集市尚未收摊,沿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我本以为施大姑娘一心在医术,余事于姑娘眼中皆不足论,然观之,姑娘似是有忧心之人。”瞿一拂一手扶着杖探路,另一手的腕上系了条红绳,红绳的另一头连着施霁雯的手腕,他拉着红绳辨认着方向,走的倒是稳当。
“不是。”施霁雯回的极其干脆,“医馆无趣,今日便带你出来听曲解闷。”
“但施大姑娘的弦像是早有准备。”瞿一拂沉默片刻说道。
“今日带你出来听曲是真,然我欲解惑也是真。”
“大姑娘有何惑?”流苏先前在听音阁外等着施霁雯,如今总算是跟上了二人一起逛集市。
“我自那日求了姨母入狱看望之后便也算是入了局,我觉得此事很是蹊跷,不想不明不白地入局。”
“可那日不是云叔来求的大姑娘,说很是担心霍指挥使,求大姑娘帮忙入狱看看吗?”流苏不解。
施霁雯顿住脚步,集市嘈杂,她又压低了声音,险些让流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欲入狱,必要去求姨母,如果霍指挥使这跑马一事,有什么蹊跷,求了姨母,便很有可能将姨母和施家拖入其中。”
“那姑娘既然一开始便知道,为何还会帮他?”瞿一拂道。
为何呢?
她恍然想起雪夜里,一腔愤恨无处发泄的剑舞。
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许是昏了头,便心甘情愿入了局。”
施霁雯看着瞿一拂:“落北才出了事,霍指挥使也紧跟着出了事,然后霍家军便节节败退,我之前在柳疏镇,所以偶有机会见到守军,一只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队伍不该是这样,哪怕是没了将领,会吃败战也不该被瀛族逼成如今的模样。”
施霁雯展颜一笑,她的长相清丽,如今这笑容像极了枝头傲雪开放的梅花。
“坊间传闻,秉笔大人刘渤为搏美人一笑,赠了一宝贝琵琶,来送琵琶的刚好也是那个咸安,赠了琵琶后的第五日,这咸安便死了,我觉得霍指挥使不像是那样鲁莽的人,雾茹姑娘视琵琶如命,我便去寻了那弦想着能不能打听些什么出来,正巧在听音阁的其他客人那儿听到咸安来的那日,有一大人一掷千金为听雾茹姑娘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