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认出这是去年冬天时顾厌借给他的那条。
“其实……这条围巾只有你围过。”顾厌的耳根红通通的,像是煮熟了的虾,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嗯?”
“我……自己织的,给我外婆外公都织了,还有多的毛线,还想给你织……”
其实给顾外公外婆织好两条后就没有多余的毛线了,但他那时就是想再织一条,不是给自己,甚至他为此去挑了好久的颜色,最后发现好像什么颜色都适合。
楚郁心里暖乎乎的,看着他害羞低头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把他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
两人并肩走着,到一班后门后刚好那边响起解散的哨声,于是他们只能依依不舍的分别。
一班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看见围着红围巾的楚郁后只是被惊艳了一下,然后又开始若无其事的奔赴题海。
只有钟清荣多看了他两眼,投给他一个佩服的眼神。
楚郁没多想,刚想低下头做作业时钟清荣又转过来了,这回带着坐在她旁边的江若言。
楚郁:“……嗯?”当哑巴有点心酸。
钟清荣:“她昨天忽然请假回去了,关于江川的事,你想不想听……”
楚郁点头。
江若言的眼睛还微微肿着,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她挤出个笑:“我表哥……江川前天喝农药了。”
楚郁和钟清荣震惊的对视一眼。
“表哥回去后第二天就收到了学校的开除通知,我姑父……他打了表哥一顿,表哥身体不好,晕了好几天。但是……”
“但是那几天姑妈天天去隔壁白涯家,如果门开着她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不开着门就守在家门口,几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骂……”
说到这里,江若言又忍不住抽泣了一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继续:
“前天……江川在夜里醒来,他……他喝了农药,然后一步一步走出家门……”
“去哪?”钟清荣轻声问。
“离江南岸边的废弃工厂,好几年都没有人去了。但他们小时候在那里发现了一个空房间,他们说那里有家的感觉,还在那收养了一条流浪狗和两只流浪猫。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两个……从小学起每隔几天就要穿越三分之一的城市去那里。
那里,那里又脏又破,但是开了好多花……一开始都是野花,他们又种上了好多好多别的花……”
江若言有些崩溃,眼泪又流了出来,钟清荣心疼得抱住她,边温柔的给她擦眼泪。
江若言摆摆手,自己抹了把眼泪后继续轻声说着:
“我表哥想死在那里,但他半路就支撑不住晕倒了,后来很快被我姑妈他们发现,因为送医及时,药效也不强,所以捡回了一条命。”
听到他还活着,另外两个人都莫名松了一口气。
“现在医生建议把表哥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但是我姑妈姑父怕被亲戚说三道四,所以没接受,但是他们……他们想把表哥偷偷送到那种地方……他们,他们认为表哥就是病了。”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几乎不言而喻。
“……那后来呢?你表哥……还好吗?”钟清荣问。
“但是我偷听到他们说那个地方学费太贵了,我姑妈舍不得浪费这些钱,所以就没把表哥送去。等江川出了院,他们就要把江川锁在自己身边,每时每刻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些,这些都是我偷听到的。”
“那……那个地方,你姑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江若言想了想:“好像是……一个亲戚告诉他们的,他说他有朋友在里面工作过,里面教不学无术的人或者有怪病的人很有一套,进去半年后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听话。”
沉默在他们三人中漫延,江若言又说了句“谢谢你们听我诉说,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临近上课,钟清荣骂骂咧咧的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