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遇良的第一反应。
天旋地转,两人原本站在池塘的小桥上,那桥栏矮,堪堪拦着人,却也拦不住两个大男人。
被人抱在怀里换了位,桥栏嘎吱一响,池面破开一个大口子,一瞬间水花四溅,浮萍碎叶被冲得七零八落,游鱼惊慌而逃。
得亏这池塘不深。
这是谢遇良的第二反应。
“……相公。”
嗓音被刻意压低,却宛如裹着罂粟的蜜,沉沉地擦过耳畔,尾音跟羽毛似的扫过心头,听得人耳尖发烫,心里一颤。
天气炎热,池水冷凉。
泡得挺舒服。
沈安在这种称谓事上脸皮很薄,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被谢遇良调戏,与他亲/热,却没办法平平淡淡叫一声相公娘子。
像这样,叫完之后,被湿漉漉头发还在滴水的某首领注视的时候,就更没法平平淡淡。
羞赧移开视线,有点不敢直视。
“你……”谢遇良张了张嘴。
沈安看看他,豁出去一次也是豁,豁出去两次也是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一抱,左右也看不见表情,垂着眼睛:“相公啊。”
视线下方,是谢首领散在水面上的湿发,他捞起一缕,不知死活的小鱼飞快游开。
“诶……”谢遇良闭了闭嘴。
“相公,”沈安忽然一笑,下巴搁在谢遇良肩窝,侧过脸亲了亲:“相公,相公……”
过了会儿,谢遇良喘着气:“我们能先上去吗?”
沈安手往底下捞了捞,抱着他的膝弯往上推,然后游下去找他的靴。
找了半天没找到。
谢遇良坐在被蓄意破坏的桥栏边,单脚曲起踩着,一腿在池塘里晃荡,止不住乐,向底下喊:“娘子~为夫还有鞋,别找啦~”
水面平静下来。
脚踝被一只手抓住。
水鬼似的。
谢遇良俯下身,伸手在水面点了点,“水鬼”的手便浮出来,修若劲松,温玉生暖。
沈安屏气屏得久,上次从临江城回魔窟的时候谢遇良就领教过,因而也不太担心,在那只手上摸了两把,才握着往出牵人。
“水鬼”浮出水面,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谢遇良挑起他的下巴摩挲,活像是江边渔夫盘算这趟能赚多少。掰着下巴左右看看,谢遇良说:“我是谁?”
“相公。”
“……”
谢遇良纵使再放浪形骸,也听得脸颊一热,扭开脸咳嗽一声,忍着笑,缓了缓,又问“水鬼”:“我鞋呢?”
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别找啦”的话,一脸坦荡,很是为难:”你把我的鞋弄丢了,我怎么走路呀。”
“水鬼”攀着他的腿浮上来,手撑着桥栏:“你想怎么样?”
谢首领美滋滋的:“那我得好好想想,先记账啊,你欠我……三个愿望。”
于是“水鬼”被“渔夫”忽悠走三个愿望。
“……”
沈安拧了拧衣裳,已经湿透了,那池塘说不上脏,但自然也算不上干净。破坏桥栏的始作俑者这才后知后觉地皱起眉。
谢遇良一叹气,伸了一根指头在沈安面前晃了晃:“第一个愿望,快背我回寝院换衣裳。”
折腾这么一番,主厅备的餐热了一遍又一遍,鹰爪坐在门槛上托着脸,对身后挥挥手,让重备一份,他唉哟一声,看着天边惆怅起来。
谢遇良的第二个愿望是换衣裳时许的,让沈安亲他,不到半柱香实现了五次。
第三个愿望……谢遇良刚要许,旁边一头雾水听完缘由的鹰爪默默提醒:“主子,轻易无法实现的才叫愿望。”
不说也能理所当然实现而俩人还过家家似的说三个愿望的应该算……呃,情/趣吧,鹰爪一时无言,觉得自己多嘴了。
不过谢遇良倒认真想了想:这样啊,有什么轻易无法实现的事?貌似没有,暂且欠着吧。
这些天沈安一直住在谢遇良府上,饶是甚少关心除军营外琐事的夜犰都时常来问,张怀玉更是天天到首领府拜见。
“军师言重了,本座这不缺吃不缺喝,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张怀玉:“……”
听听这是人话吗,好端端的,干嘛要在魔修府上长住?他哥非要住人家府上,此哥意愿坚定,半句劝说也不听。
他哥那边他是说不通,只能来跟魔修首领求求情。
求完才崩溃发现:你一个魔修首领,位高权重,万人之上,出于什么原因乐意留军师哥哥长住啊!
你俩啥时候认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