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对裴清说了一遍:“师父,我们安葬完江与眠之后就离开广陵好不好?”
裴清点头同意。他心疼地看向谢长安,谢长安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长安,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师父说。”
“好。”谢长安深深看了一眼裴清,就着现在的姿势将头抵在裴清肩上,又缓缓伸出手抱紧裴清的腰。
“师父,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裴清笑了声,想说永远的事情没有人能保证,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怜惜地拍了拍谢长安的肩膀,轻声说:“会的。”
第二天一大早,谢长安就和裴清一起出了门。他们租了辆马车,打算带着江与眠绕城环游一周,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他下葬。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江与眠已经死了,他是不会看到广陵的美景的。
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所以,一路上,谢长安都把帘子大开着,借着并不深刻的记忆向他介绍着广陵城中的美景。
一路逛到天黑。
最后将江与眠的骨灰洒向川流不息的云江河时,裴清才开口问:“长安是怎么知道江与眠神往广陵许久的?”
谢长安嘿嘿一笑,有些神秘地问裴清:“师父,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江与眠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吗?”
裴清思索了片刻,有些不开心的点了点头。
谢长安接着说:“他虽然已经破相,可却难掩他绝色之颜。而且,他也很安静。”
他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一直追问他的过去。
所以谢长安见到江与眠的第一眼,就觉得此人不错。
于是在裴清不在遮天教的日子,谢长安心烦时总会躲去江与眠的院子中。
一来二去,他就知道了江与眠其实一直想去广陵,却一直没机会。
江与眠本来还打算等空闲时去一趟,可却又去了冰域。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甚至,丢了性命。
“你说,江与眠是第二,那第一是谁?”裴清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问完,谢长安使劲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些悲秋伤情的想法全都赶了出去,然后看向裴清,笑着说:“当然是……”他故意买了个关子,果然看到裴清有些紧张的皱起了眉。
他大笑出声,猛地扑到裴清怀中,深吸了口气,抬头笑着对裴清说:“是师父!”
裴清双耳中出了谢长安的声音,就只剩下自己热烈的心跳声。
他有些高兴,却又很无奈。
到底该拿谢长安怎么办呢?
他的心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两人并排站在河岸边,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不知从哪传来一盏一盏的祈福河灯。谢长安顺着河灯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放河灯。
他们脸上皆洋溢着幸福之色,满怀期待地写下自己的愿望,期望着愿望实现的那一刻。
谢长安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他拉起裴清的手,向人群聚集处跑出,边跑边说:“师父,我们也去放河灯。”
这一刻,他将这两日所有的烦恼皆抛诸于脑后。
买了河灯,谢长安鬼鬼祟祟地走向一遍,侧过身子在河灯上谢长安自己的心愿。
裴清看到他这样,宠溺地摇了摇头,随后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河灯,思考再三,在上面写上了一句话。
谢长安小心地将河灯放进河中,裴清紧随其后。在他放河灯时,谢长安故意探过身子看了一眼裴清河灯上的愿望,裴清笑了一声,随后将河灯送向远处。
谢长安:师父真小气。
然后他看着自己的河灯顺着水流的方向渐渐飘远,开心地笑了出来。
“何事这么开心?”裴清问。
谢长安看了一眼裴清,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告诉你。”随后便挤到人群中去凑热闹。
裴清嘴角微微上扬。
远处河面上的河灯烛火摇曳,映照在水面上形成星星点点。远远望去,好似银河一般。
其中有两个河灯紧紧挨着,上面皆写着一句话。
“愿谢长安永远长乐安康。”
“希望裴清能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
而这些河灯,在经过一座石桥时,被一个倚在石桥边的喝酒青年一个石子皆一个石子地击落,瞬间沉入河中。
他喝了一口酒,看着一个个写满愿望的河灯没入水中,笑得无比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