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五个字,谢长安听得鼻腔一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将头撇到另一边,使劲压抑着胸口的酸涩,不让裴清发现他又在哭。
可他颤抖的双肩还是出卖了他。
裴清心疼地捏了捏他的手,问:“怎么又哭了?”
谢长安没回答,可终究抑制不住满腔的心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立刻从床上爬起,跳进了裴清怀中,头压在裴清肩上,十分悔恨地说:“对不起师父,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师父你骂我打我吧,但是不要赶我走。”
怀中的人像是被打开了什么神奇的阀门,眼泪止不住的掉,没过一会儿裴清便觉得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他失声笑了笑,随即又是一阵心疼,他温柔地拍打着谢长安的背:“长安,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多管闲事招致杀身之祸,害得师父为了我白了头发。”谢长安边说着边抬起头看向裴清,他红着眼眶,又拉起裴清的手摊开在眼前,那双被割破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手掌心已经被包扎起来,虽然看不到深可见骨的伤口,可谢长安还是觉得心痛。
裴清的手很好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可如今却被缠得和粽子一样。
谢长安心痛到不能呼吸,豆大的泪水直直落在裴清手上,晕湿了纱布。裴清回握住谢长安的手,也是满眼心疼。
“长安……”他将谢长安重新搂回怀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师父从来不会怪你,你是我的徒弟,在我这里,你永远是第一位。”
谢长安听完这句话,抬起头直直看向裴清的双眼,抽噎着说:“如果,如果我不是师父的徒弟呢,师父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裴清被他盯得一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没有如果,你就是我的徒弟。”
这不是谢长安想要的答案,可他现在也无法从裴清嘴中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裴清对他好,别的他现在奢求不了。他吸了一口气,止住泪水,又将脸颊贴到裴清胸前,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谢长安,你先别太贪心,别把裴清吓跑了。
他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长安,你的伤还好吗?”裴清似乎想到了什么,紧张地看向谢长安的胸口。谢长安闻言一愣,发现自己差点漏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于是立刻摆正身体,脱下衣服,露出了被包扎完好的伤口,指着胸前的一处对裴清说:“师父,我这里被萧无名一剑刺穿,而且我感觉我已经死了,可是我却还活着。”
“萧无名就是那个在长乐镇杀了小芸一家的人,他的目的也是红莲。”
“他还认识你娘,裴芊容。他以为冰棺里的是你娘,想要复活她,结果冰棺里的是一具贴着人皮面具的木偶人,他得知真相后,一气之下拍烂了冰棺,然后迷宫就开始倒塌了。”
谢长安说完,便想找他之前穿得衣服,可他环顾四周却也没发现,不知是不是被苏梦丢掉了。于是他立刻抓着裴清的手,神情紧张:“师父,那个人皮面具的手法很像右护法。我将它带回来了,可是现在找不到了。”
说完,他泄气地耷拉着脑袋,神情懊恼,看了眼裴清,沮丧地说:“师父,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人皮面具这么重要的东西他都没能看好。
裴清没注意谢长安后面说得话,心思都放在了他的第一句上面。他想起在地下迷宫萧无名说的话,他说谢长安是血奴,如果身份暴露,他根本护不住他。
可就算护不住他也要护着!
谢长安是他的徒弟,从他在冬日广陵街头捡到他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要一辈子保护他。若真有人要杀他,那他只能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除非他不在了,否则休想有人动他一根汗毛。
想到这里,裴清眼底爆发出一丝凶狠的杀意。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将谢长安的身份隐藏起来。
趁着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谢长安见裴清一直没有回复,便抬头看了一眼裴清,却只在他的眼神冷如寒冰。他心一颤,愣愣的叫了声:“师父?”
一声师父将裴清唤醒,他看向谢长安,眼中恢复了往常的温和笑意:“长安,你刚才和我说的事情不可以对外人说,特别是第一句。”
“啊?”谢长安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说的第一句是什么。
裴清看到他迷糊的表情,笑了声,伸出还能活动的手指刮了刮谢长安的鼻子,亲昵地问:“能答应师父吗?”
心湖泛起惊涛巨浪,可谢长安面色如常,只是红透了的耳尖出卖了他。
他眼神闪躲,心想师父怎么能这样,然后对上裴清含笑的双眼,红着脸点了点头。
师父他,这也太犯规了。
怎么能突然刮他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