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渊确定关系后的日子,是姜樾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他们二人整日黏在一起,如胶似漆。有时叶渊有事要忙,姜樾就会静坐在一边或看书,或独自下棋陪着他。他不会觉得无聊,反而心中一股甜蜜。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间,城主和城主夫人一直在催促叶渊成亲,都被叶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而姜家二老对姜樾的婚事倒没那么着急,只盼着他能一直承欢膝下才好。
后来,叶渊被催得烦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能离开冰域,那就能和姜樾一辈子在一起了。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姜樾,姜樾没有迟疑,欣然同意了。虽然舍不得爹娘,可他更舍不得叶渊,如果叶渊一直在冰域,那他终将成为别人的叶渊。
两人计划着在中秋之后离开,可却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
姜樾至今都不敢回想起那一天,他从叶渊处离开回到家,却发现家中气氛不对,平日里只要他一出现就会迎上来的管家小厮各个噤若寒蝉的站在院子中,排成一排,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姜樾心中颤了颤,还以为他和叶渊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哪只他刚踏进后院,便看到服侍他娘的丫鬟们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哭成一片。他心一紧,转身进了他娘的房间。他嘴中叫着“娘,孩儿回来了”,然后推开了房间门。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他娘悬挂在脊梁上的笔直的尸体。
姜樾吓得立刻跪坐下来,眼中瞬间落下豆大的泪珠,他颤着双唇,无声地叫着他娘,可是他平日里温柔的娘亲再也不会面带笑容地回复他了。
他娘,在家中,自尽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想找到他爹问清楚原因,而他爹竟然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竟然吩咐了管家要将他乱棍打死。他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脱那些人的桎梏,管家含着泪说:“小少爷,老奴会让他们快一点,好不叫你受太多罪。”
他问:“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直到他被绑在长凳上,他二叔才吹胡子瞪眼告诉了他真相:“你娘,不知检点,与人有私,生下你这个狗杂种,竟妄想混乱姜家血脉。如今你娘已经畏罪自杀,而你,断然也留不得。”
什么?姜樾脑中一片空白,还未来得及理明白他二叔的话,身上就落下一板子,瞬间,尖锐的痛感蔓延至他四肢百骸,他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上的板子一个接一个,用足了力,渐渐地他感受不到疼痛了,脑袋昏沉沉的,就在他将要晕死时,他看到了叶渊黑着脸闯进来姜家,在看到他时,眼中盛满了嗜血的怒气。
姜樾随后笑了,他想,阿渊,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离开冰域了。
后来,不知道叶渊做了什么,他将他带离了姜家,安置在城主府后门南乐街的一处私宅里,还对外放话:姜樾是他叶渊的人,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就是与他叶渊过不去。
甚至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替他将他娘亲下了葬。
“其实我觉得叶渊对你挺好的。”谢长安一言指出,姜樾听后无声地笑了笑,“对,他对我真的很好。发生这件事之后,我们离开冰域的计划只能提前。”
姜家对姜樾毫不留情,姜樾也就没有再等下去的想法了。叶渊自小与父母不亲,中秋家宴对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那天姜樾在院子中等着叶渊,因为那日是城门开放的最后一日,他们想着在午时时便离开。
可突然,姜樾感到一阵眩晕,心跳得很乱,连呼吸都不平稳,他只觉得四肢麻木一片冰凉,像是有什么游走在他经脉中向心间刺去。还未等到叶渊,他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后,他躺在床上,叶渊站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眉头紧锁,萧无名正给他把脉。
“是断心散。”萧无名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姜樾不知道断心散是何东西,但是他看到叶渊的神情后,突然明白了。
“没救了吗?”他话一出,叶渊手上的力气突然增大,他看向姜樾,目光沉沉,满是强撑的笑意,他说:“不会的,会有解药的。”
会有吗?姜樾不确定,但是他选择相信叶渊。
可没过多久,他却得知了一个噩耗,从叶渊口中。
他说:“阿樾,我要成亲了,和沈如歌。”
那一刻,姜樾只想笑,他也真的笑了,笑容估计很难看,因为叶渊的脸色很差,笑到最后,姜樾几乎快要窒息过去,他喘了几口气说:“那你让我走吧。”
叶渊却不肯,他将姜樾揽入怀中,在他耳边如情人般低喃:“我会放你走的,但是得等到我大婚之后。”
“他对我好是真,对我残忍也是真。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才能说出那样的话,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姜樾突然噤了声,因为他怕他再说下去,会泣不成声。
谢长安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在姜樾抹去眼角泪水时突然开口:“他或许有苦衷。”他想到了孟玉寒的那声叹息,包含了不解,心酸,和无奈,他说姜樾本来会死,可如果叶渊成亲了,就不会了。
“他能有什么苦衷,他连我最后的日子都不肯让我好过!”姜樾反驳道,随后又抬起头,问谢长安:“他真的有苦衷?”眼神中带着谢长安看不懂的希冀。
谢长安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想自己的随意猜测给姜樾带来没有结果的希望,可当他看到失魂落魄的姜樾,否定的回答到了嘴边变成了肯定:“他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