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师父?”
裴清没有回答,谢长安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不容拒绝。可他还不能回去,一是这件事情还未解决,二是他下山的目的也未达到,不管出于什么,他都不能就这样回去。谢长安没有答应,只是扬着脸不忿的看着裴清。
孟玉寒察觉到师徒二人之间诡异的气场,摸了摸鼻子一溜烟逃出门外。
死者为大,既然是遮天教的手笔,想来官府也不会介入,只能先将人入土为安。他掏出银票,朝门外看热闹的人吆喝去,那些人听到后做鸟兽散,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孟玉寒苦笑,他自然明白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还以为这灭门案和河神有关,于是他只好在后面追着喊:“不是河神,是遮天教!”
果然有人停下了脚步。
“不是河神?”
孟玉寒点头。
“是遮天教?”
孟玉寒又点头。
“你怎么证明?”
孟玉寒带他们去看了树干上的遮天教标志。
银票的力量是无限的,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抬了四口棺材过来,因为小芸一家在长乐镇无其他亲眷,孟玉寒只能做主将人直接下葬,而燕红父母过来后,看到本应该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的女儿躺在床上瘦得不成人形,本以为捡回一条命却被一剑毙命时,瘫坐在地上嚎了很久。
期间有不少人像进来看热闹,都被孟玉寒拦住了。只是长乐镇的人总归要知道真相的,于是他硬着头皮进房间找谢长安,却发现他师父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而谢长安正挎着一张脸,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可怕气息。
没看到裴清,孟玉寒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坐到谢长安身边,问他:“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谢长安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只是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裴清离开是为了去联系在附近办事的霍无极,然后让霍无极亲自带他回遮天教。他本来还想着假意答应,在半路偷偷溜走的,可是没想到,裴清竟然如此防着他。
可到底是为什么?
谢长安真的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谢长安深吸一口气,一把站起来,对孟玉寒说:“走,该还长乐镇一个真相了。”
他让孟玉寒找了数十个壮丁,然后吆喝着要看热闹的人来到了坍塌的石洞前。壮丁动作很快,赶在了天黑之前将乱石挖空,从里面挖出了三四具穿着嫁衣的人骨,众人看到之后倒吸一口凉气。随着河神尸体被发现,谢长安才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从来没有什么河神,他借着河神娶亲的幌子,是为了取少女之血练邪功。”他不知道用血温养的红莲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找这样的借口。他的话在众人之间炸开了锅,都小声讨论起这件事情的真假,而镇长在看清河神相貌的时候立刻尖叫起来。
“是他,就是他!”
谢长安皱着眉,看向突然跪倒在地的镇长。
“他就是那个算命的巫师,就是他说是河神发怒,然后让我这么做的。”事情的真相在镇长的剖白中逐渐明了,一场长达三年的河神娶亲闹剧最终就这样结束了。
谢长安站在刚立好的小芸一家三口墓前,心情十分沉重。如果不是他插手,小芸爹娘就不会惨死。孟玉寒似乎知道谢长安在想什么,他宽慰似的拍了拍谢长安的肩膀,说:“别太自责,谁都无法预料到这个结局,至少我们揭露了河神的真面目。”
谢长安点了点头,随即又听孟玉寒问:“你说结束之后要找萧大夫给你看病的,可是我看萧大夫这个样子应该是帮不了你了,不知道小谢兄弟有什么隐疾?孟某人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望的,我可以帮你找大夫。”
谢长安瞥了一眼孟玉寒,心道这个隐疾还真不能随便对外人说。于是他摇了摇头,说:“谢过孟兄了,只是暂时不需要了。”
他都要回遮天教了,根本没机会治病了。
虽然长乐镇河神危机已除,可大家三年的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谢长安重新踏入灯火明亮的长乐镇时,仍是觉得诡异的可怕。孟玉寒早在一个岔路口和他道了别,说有要事要办,说山高水长,有缘他们还会再见的。
白夜如昼,寂静无声,毫无人气。
谢长安走在长街上,有些害怕。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谢长安紧张的握住了腰间的软剑。却在下一秒看清来人后,立刻舒展眉头,笑着朝来人飞奔过去。
月光如水,落在裴清身上,只将人衬得更加清润温柔。一阵风吹过,裴清身上特有的清冽之味钻进了谢长安鼻尖,靠近裴清后,谢长安放缓了脚步,然后停下。
他看着裴清一顿,随即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加快了步伐,向自己走来。
谢长安抬手,捂住了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