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过要先说一下事情的起因，”五条悟忽然掏出手机，“六本木的那座废弃大型商场在翻修，就是给野蔷薇和悠仁测试的那里，据说有一家烧烤店入驻了，味道很不错。”

“嗯？味道很不错吗？希望我也有机会去试试，毕竟我最喜欢烧烤了。”凯亚挑眉道。

五条悟没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看着荧和凯亚。硝子看见这架势，又想到那张检测报告，脑子里划过灵光，一个从未揣摩过的猜想正式诞生，“小花来自未来？”

“没错没错！”五条悟捧场地拍手，“硝子果然聪明，没出高专也能得到答案！”

家入硝子懒得理他，直接去问荧，“真的是这样？可同一时空的她又在哪里？小花说过，她是两国混血，所以不存在不来东京的可能。”

“我来解释吧。”一道许久没听到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她站在透明的锚点旁，手里还攥着一颗发着幽光黑色的石头。

家入硝子看着那位属于小花的第一位式神，她的表情十分平淡，只是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涌动着远久的悲伤。

“她是我的妹妹，”恰斯卡摊开手心，一颗形似羽毛的黑色石头悬浮起来，“她没有神之眼，也不能使用元素之力，但因为我，她对深渊能量很了解，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医生。她很不喜欢我透支自己的身体，所以我们经常为此吵架。可深渊能量的控制不是说就能做到的，很多情况下，我仍然是一位暴躁好战的人。”

“这个石头上写的是什么？”家入硝子看见上面刻有文字。

“阿加卜，这是通过考验，接受过『回火』洗礼的纳塔人才能拥有的古名，要完全解释的话，时间会很长。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去纳塔看看，纳塔差不多又是归火圣夜巡礼的时候了。”恰斯卡眷恋地收起古名，继续说，“旅行者——也就是荧的哥哥来到纳塔时，恰逢纳塔与深渊对抗的高潮，那场战争牺牲了近乎三分之一的纳塔人。而我的妹妹也在其中，她一生都在为我研究深渊，研究如何治疗深渊对身体的侵蚀，但她最后是死于深渊的侵蚀，就连拥有净化能力的旅行者也无力回天。”

难以想象的残酷战争被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即便本人早就被时间抚愈，但听众仍然不自觉的放缓呼吸。

“我知道你不明白为什么小花是我的妹妹——因为灵魂。被深渊侵蚀的人，就连灵魂也会受到污染，无法归入地脉，更妄论来生。”恰斯卡看见家入硝子困惑的表情，“在天理之战后，玛薇卡在圣火中得到了一个新的古名：『阿加卜』，它意为奇迹。起初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旅行者邀请我进入探索者联盟，在搜寻散落神明权柄的过程中，古名亮了。那时我才意识到，也许我的妹妹并没有消散，她的灵魂一定在某处重生。”

五条悟点点头，“所以小花同学的灵魂在那场天理之战中，随着神明权柄一起掉进了我们世界，而深渊能量本身就和我们世界的咒力相近，便产生了共鸣，某种程度上，她的灵魂也就得到了治愈。”

恰斯卡点头，“是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小花同学体内的咒力一直在小幅度增长咯？”五条悟摩挲着下巴。

家入硝子回头，“你一直都知道？”

“对啊，不过因为小花同学当时是外星人，就没说咯。”

凯亚始终未表一言，惹得五条悟忍不住开口，“这位龙小姐已经说完她的故事了，凯亚也该讲讲你的了吧？”

“我的？”凯亚只是笑着耸肩，“我可没什么好听的故事，这些就是全部了嘛，小花的身世不是完全解开了吗？”

五条悟勾起嘴角晃晃手指，“通过行为语言来看，你和龙小姐可不是一个国度，可你对小花的熟悉程度并不低于龙小姐，似乎荧都要排于你之后，为什么呢？”五条悟歪头作好奇状问。

凯亚低头笑了一声：“那这就是秘密了，还是等小花来告诉你们吧。”

*

日向花在果断躲进尘歌壶后，便不断下坠，仿佛这个悬崖没有尽头，周围全是虚无的黑。无数纷杂的信息钻入大脑，她几乎什么都捕捉不到，似乎是进入了一场半清醒的梦境。

然后她看见了一抹幽光，她拼劲全力划动手脚，势必要进入那道光中。

她似乎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为何在此，但她记得那光，她记得自己要拼命游过去，她还要见到谁。

……见到谁呢？

那道光太遥远，她几乎要失去全部意识，最后连要游过去的意志力都快消散，然后她感受到一点的推力——她终于进入那幽光之中。

没有记忆，没有身份，她与这个奇怪的镇子分外融洽。这里的人从不过问她的过去，甚至都不在乎她是不是人，她只有一个蓝发小孩作伴，每到黄昏之时，她们就一起在大树下玩耍。

然后她又变了，她似乎连人形都不是，在快要完全忘记作为人的潜意识时，有位骑士牵着她进了教堂。

然后呢？她现在在哪里？

她好像溺水了，她不能呼吸了，不，她好像不需要呼吸了。

她变得困倦，周围的水温暖又轻柔，好熟悉，似乎她曾经最喜欢这种水……在历经漫长的黑夜后，她在某日看见了灿烂的阳光。

她听见了自己的哭声，听见了她的名字。

日向花……小花……不哭啊，小花。

她出生了，日向花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