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多冤枉。不过夸倒不用。”薛承策说,“后来人家问我是谁,家里人住哪,我总不能说我叫薛承策,我哥是薛砚听吧?那多丢脸。”
薛承策尾音未落,前面突然“砰”的一声,长孙弦佩和薛承策被这声音惊地一顿。两人看过去,拐弯墙根处穿着花花绿绿的人连带梯子梯子摔倒,墙边还漏出来了一片的衣角。地上这人正是先前在墙角出磕了头的少年。
薛承策小声说:“他就是景胥。”
“……”
景胥从地上爬起来,冲前面两人尬笑挠头。
薛承策礼告别道:“我朋友都在哪等着我,我先去找他们了。今日之事多谢长孙大人,我明日再特地去登门拜谢。”
薛承策仰着笑脸朝长孙弦佩行挥了挥手,小跑过去扶起地上的木梯,另一只手攥拳在景胥肩上轻轻锤了一下:“这怎么回事?”
墙后几人这时出来接过薛承策手上的梯子,薛承策没推辞,松了手搭在景胥的肩膀上,其他几个少年合力提着梯子,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走远。这场景莫名有些滑稽。
薛承策又问了一句:“哪来的梯子?”
“跟前面那个馆子租的。”景胥说,“我本来打算爬上墙头,给你递梯子救你出来的。没想到不用我你就让人带出来了,这叫什么?这叫吉人自有天相,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人呛声道:“这句话是这么用的?”
“你管它呢?意思到了不就行。”景胥不甘示弱,控诉说:“还有啊,都说了让你扶稳,让你扶稳,结果呢?不还是让我摔倒了?”
“那还不是你乱动……”
“哎!你们要抬着梯子去哪!都走过馆子了,把梯子先还了啊!”
“……”
自那以后,薛承策有事没事就会来她这里转一圈。有时候是在早上,这时他还人模狗样的,穿着也规规矩矩。有时候是在傍晚日光将尽,到了这个时候,他身上衣服或是皱巴巴的,或是沾了点没拍干净的尘土杂叶,一看就知道是玩尽兴了,临了要回家时顺道来这里走一遭。
他来时若是碰上她在府里,薛承策就陪她坐会,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她若是不再府上,薛承策在她这摸点吃的喝点甜水,如果碰上许逐再跟许逐打个照面,也就自己跑出去玩了。
玉兰树下,薛承策翘着腿,背靠圆桌胳膊向后拄在桌面上,许逐手背后站在他旁边,目光有些发散,像是在走神。
薛承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说:“长孙大人回来了。这玉兰花我瞧着还怪好看的,等什么时候我也在家里种上一棵看着玩。”
“现在这个时候的玉兰花已经快要谢了,玉兰开花结束后正是栽种的好时节,你若是想栽种一颗,可要趁早。错过了,再想栽,可就要等到秋天了。”长孙弦佩走过去坐在圆桌旁,薛承策很自觉地给她倒了碗甜水喝,长孙弦佩喝了两口觉得腻,又放下了。
“不过秋天也不算晚,左右也得等到明年春天才会再开花。”长孙弦佩抬头看了看点缀在枝头的玉兰花,说:“以往你等不到这个时辰早走了,今日倒是肯等这么久。”
“我今日来是带着好消息来的,自然要给你说了才走。”薛承策说,“本来昨天就该过来告诉你的,但有些事情给耽搁了,所以便拖到了今日。”
“昨日午时我哥送了封信回家。我哥说他顺利的话大概再有两三个月就回来了,他在信里问我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阙都近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还有你可安好。”
“我回信说你早被解了禁出来,还协助御史台破了案,一切都安好,叫他不必挂心。”
长孙弦佩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搭在圆桌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缩,问他:“信呢?”
“在家里,你要看吗?你要看的话我下次来带上。”
长孙弦佩摇了摇头:“不必了。”
两个人围着圆桌又随意聊了几句,薛承策提出要走,长孙弦佩留薛承策用晚膳,薛承策说:“不了,我今日出门前特地交代了厨子做我爱吃的菜,我交代过了再不回去吃反倒是辜负了厨子的辛苦,这样不大好。天色不早了,长孙大人早点吃饭,我也就先回去了。”
薛承策将自己剩了半碗的甜水一口喝光,逆着斜阳好心情地挥手大迈步离去:“不必送了!”
长孙弦佩端起手边的碗,嘴唇刚沾到碗沿才想起这是碗腻人的甜水,她抿了抿唇上的甜,将碗放回去,瞥见桌边有一团绿。
她拿起来看了看,是用草叶编成的□□,□□背上抽出一条草茎,正好给人提起来。许逐说:“这是薛二公子刚才等大人回来时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