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燕春楼里,灯火通明,到处都充斥着姑娘和哥儿娇俏的说笑声。
门口不少穿着艳丽、姿态妖娆的女子或者哥儿在跟客人送别,依依不舍间还不忘叫客人下次再来。还有些则在门口招揽客人,看到老相识或者看得上眼的人,就招呼他们进去玩儿。
夜晚本该是宁静的,这里却显得格外热闹。而美丽的人或物总是让人心醉留恋,伴随着里间不断传来的丝竹乐器之声,似是什么人间仙境。
与之格格不入的是燕春楼后门的小巷子,这里聚集了不少乞讨的人,在等着燕春楼的后厨运出来的泔水。这些泔水也不是随意可以拿走的,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拉走。
只是来拉泔水的人没有那么快来,遇到后厨管事的人心情好,可以当没看到,随他们捡点剩菜剩饭。
当然,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必然是一顿斥责或者拳脚相加。这不,泔水的车刚拉出来在后门停稳,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就蜂拥而至。
那伙计顺势一脚就踹在了一个乞丐的腿上,那乞丐连声音都没敢发出来,只是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腿。
其他人见状都退后了几步,没敢再继续向前。一个落在人群后面的人见此情景,立马把旁边的孩子紧紧护在了怀里。
“一天天给你们惯得是吧!是你们的东西吗,给你们了吗,直接上手就拿?”
那伙计看着泔水上漂浮的大半个馒头,脸上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他拿起那个馒头仔细端详:“想吃是吧?都谁想吃啊?”
大家都直勾勾地看着那伙计手里的馒头,不敢说话,只是不断吞咽口水的动作暴露出来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没人说是吧?那就算了。”说完他就要把馒头往泔水桶里扔。
“我想吃。您行行好,孩子好几天没吃饭了。”抱着孩子那人带着哭腔说道。脸上的脏污已经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个哥儿还是汉子了。
那伙计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人:“那你过来拿吧。”
那人这才抱着孩子慢慢地往前走,而其他人看他们俩的眼神就像是饿狼看到了食物,眼里都冒着绿光。
他走到伙计面前,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接过那个馒头,那伙计的手却像是突然没有了力气一般,馒头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那伙计面露可惜:“叫你那么慢,我手都拿酸了,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抱着孩子那人刚想弯腰去捡,那伙计抬脚就踩在了馒头上,还使劲地碾了两下:“吃吧,我看着你吃,免得被人抢了。”
那人只是顿了一下,还是捡起了那个馒头。他小心地把干净一些的撕给了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看了看他,他只是叮嘱了一句:“快吃。”
那孩子两口就把馒头吃了,而那人却将剩下的沾满泥土和水渍的馒头全都塞在了自己嘴里。
那伙计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这时来拉泔水的车也到了。剩下的人见状只好散开了。
那伙计刚想进去,另外两个伙计架着一个醉醺醺的人往外走,刚走出后门就把人往地上一扔。
那喝醉的人痛呼了一声,又开始嘟嘟囔囔道:“茹娘,我要茹娘!”
刚刚架着他的其中一个伙计不耐烦道:“呸!没钱还学人来燕春楼。”
刚刚运泔水那伙计问道:“他怎么又来了?”
“不知道他在哪里弄了点钱,在楼里呆了好几天,钱花光了还赖着不走。”
喝醉的人听到这,突然激动地叫喊起来:“狗眼看人低的玩意,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让你们跪着给我舔鞋。”
说完他又打了个酒隔,嘟嘟囔囔道:“等我把方子弄到手了,老子就有钱了!”
刚刚架着他那伙计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你让谁给你舔鞋呢?”
另一个伙计拉着他往回走:“走走走,跟醉鬼一般见识干嘛。今天刘老爷过来点了酒,一点没喝,小翠给我留着了。咱们哥几个回去喝两杯。”
刚刚生气那伙计笑着锤了他一拳头:“可以啊你,连小翠都搭上了。”
几人就这么哄笑着进了后门。
那醉鬼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有点冷了,他又短暂地清醒了一些。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步三晃地往前走。
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地:“瞧不起谁呢!等老子有钱了,把你们统统……”
那醉鬼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后面塞了块布在嘴里,紧接着眼前一黑,一个麻袋就套在了头上。他就这么被人拉着往更隐蔽的巷子拐角处去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他嘴里塞着布,呼救声都发不出来,只能不断地发出“唔”的声音。等到了地方,又被人扔在了地上。他撑着酸软的身子,想爬起来。突然就感觉一个个拳头落了下来,打着打着,又被人踹了几脚。
本就因为喝了酒脑子昏昏沉沉的,此时浑身剧痛传来,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发出迷迷糊糊的哀鸣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于夏轻轻踹了何老二一脚,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于夏紧张兮兮地问道:“不会死了吧?”
陆相延把何老二套头上的麻袋取了,用手探向他的脖颈:“没死,就是喝酒喝太多了,晕过去了。”
于夏松了口气:“我就说呢,我这还没怎么发挥,怎么就没动静了!”
“算了,走吧!”
于夏和陆相延刚想走,就听旁边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叫了声:“娘,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