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延刚刚说完,又听到陆母哭诉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现在家里怎么怎么困难的话。
村长当然还记得那件事,当年也是闹得很不好看。
所以他现在看着陆母和陆父才升不起什么同情心来。但是这些日子陆相延家里挣了不少钱他也是知道的。
想必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而且自古以来,讲究的就是家族团结和孝悌之道。
现在父母兄弟有困难,即便是当初签了分家契,有能力帮忙也应该帮。
要是让陆家小子开了这个头,给村里树立了不好的榜样,村民们有样学样,那就很难办了。
于是村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陆家小子,虽然当初是签了这个契书,但是现在既然你们有能力帮忙,你二叔和祖父母也确实有困难,按理来说你还是应该帮忙的。”
陆相延听后却并不懊恼,立马就接着道:“李大伯说的是,晚辈受教了。”
“既然二叔身体不适,我这个做侄子的理应去探望。正好徐大夫也在这里,我们一起去二婶家里看看吧。我白天在镇上和夫郎做生意的时候还看到了二叔,但是二婶既然这么说那我肯定是看花了眼。所以想请大家也一起去做个见证,避免和我一样情况的人误会了二叔。”
陆母一张脸又开始跟颜料似的精彩纷呈。
陆二根本就没回来,应该说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回来了,不知道又和哪些狐朋狗友出去了。正是因为他这几天不在,村里人都没见过他,陆母才敢这么说。
可是现在她去哪里找人回来?
村长看她吞吞吐吐,一直拦着众人去的样子,顿时怒喝道:“吴氏,你还不说实话吗?”
陆母一下子哭了起来:“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老二是个不成器的,整天不着家,就知道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出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和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我要是不厚着脸皮来要钱,这一家子怎么办?”
“祖母,我们愿意把分家契废除,重新和二叔家商讨分担您二位的赡养事宜。再怎么说您也是我们的祖母,做孙儿的也不忍心看您为难。”
陆母看着陆相延突然服软了,一时都不敢相信。
陆相延却又接着道:“只是这分家契废除了,分家的事也应该再重新商讨一下。”
“当年分家的时候,家里一共有十八亩水田,十亩旱地,还有二叔家现在住的祖屋以及三十六两银子……”
陆相延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母打断:“没有银子,分家的时候一文钱都没有了。你出生后身体不好,一直吃药早就花光了。”
“那既然家里一文钱都没有了,那祖屋翻修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当年刚一分完家,陆父就和陆二一起把祖屋翻新了一遍。屋顶的茅草全都换成了瓦片,还重新起了两间屋子。
“那是我回娘家借的!”
人群中不知何时到来的孙兰高声道。
陆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是老二媳妇娘家借的。”
“不对吧他兰婶,当初你们刚盖完屋子,旁人问你花了多少。我怎么听你跟别人说没花多少钱,盖完房家里的银钱都还有剩余的。当时可好多人都听到了!”
兰婶狠狠地瞪着出声的甘婶,甘婶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看了兰婶一眼。
人群中也开始嘀嘀咕咕起来:“这陆家那么多地,我怎么记得这陆大只分了一亩旱地和五亩水田?”
“而且听说这五亩水田还是不怎么肥沃的。”
“这心也太黑了。”
“可不是嘛,分出来的时候连粮食都没有,这还是刚秋收完。最后还是周氏去跟甘婶借的粮食。”
“听说他们一家还住了一段时间牛棚?”
“对呀,当时他们的茅草屋还没建好。陆大娘他们说分家了不让他们继续住,没地去,就去村里废弃的牛棚住了几天。”
村长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声,示意大家安静一点:“陆家小子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样,那就重新分配一下你们之前的土地和房屋。至于银钱,就按照你们翻新祖屋的花费来分,无从考证的银子就算了。”
“以后吴氏和陆里就你们两家共同负责,一家住半年。陆小子,你有什么异议吗?”
“我不同意!”陆相延刚说完没有,旁边就传来孙兰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这分家契白纸黑字写好的怎么能作废!”
村长:“如果不作废,按照契书上的说法,就该你们一家负责。”
孙兰气的得胸膛上下不断起伏。
这要是重新分配土地和其他的,那岂不是到手的东西一半都没了?
而且陆母和陆父去老大家住,除了少了两张嘴吃饭,自家什么也得不到。
陆父陆母现在还能帮忙干点活,这要是走了家里都没人帮忙了。怎么算都是个亏本买卖。
孙兰又留下一句“反正我不同意!”,转身就走了。
村长看向陆母两人,两人也连连摇头不同意。
最后他说道:“既然都不同意,那这事就按照之前的契书走。那么晚了都回去吧。”
众人看没热闹看了,这才纷纷回家去。
刚刚还满满当当都是人的屋子,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