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柱听到于夏说起以前的事情,顿时恼羞成怒:“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于夏会恢复正常,他早就已经放弃这个儿子了,这是他的耻辱。
在村里,谁一提到他家,总会说起他家有一个傻子哥儿,然后就会用那种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语气对他评头论足。
再后来于夏的阿爹难产,带着他未出生的儿子一起走了,众人看他的眼神更加透着古怪,甚至私底下说他家祖坟没埋对位置。
直到后来他娶了赵翠芳,这些霉运才结束了。他有了两个儿子,又重新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赵翠芳和几个孩子做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就是个灾星,自从他出生之后,家里就没有一件好事。而自己却还是给了他一口饭吃,让他长到这么大了,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他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快给你娘道歉。”
第一次见到让受害者道歉的,于夏觉得自己也算是活久见了。
他刚想骂死这个不要脸的,还没开口,就被陆相延挡在了身后。
“那让我来吧,你想要什么样的道歉?”
于二柱这时却没法继续说下去了,面前这个自己所谓的儿婿虽然是面带笑意的说的,可是整个人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犹如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赵翠芳赶忙出来说道:“哎呀,不用不用,多大点事呀。晨哥儿,去把碗洗了。”
晨哥儿虽然不愿意,但是看着现在这个气氛也不敢说什么,麻利地把桌上的碗筷全收走了。
于二柱也站了起来,说了句:“我那地里的活还没干完,我先忙去了。”
说完头也没回,拿着锄头就走了。
“爹,你等等我,我也去。”
大壮边说边往外面跑去,二牛见他哥跑了,赶忙也追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赵翠芳和于夏、陆相延大眼瞪小眼。
赵翠芳正想着说点什么,陆相延却说道:“不早了,我们也先走了。”
“好好好,有空再回来看看。”
可算是把这俩煞神送走了,赵翠芳不由松了口气。
晨哥儿看到赵翠芳进厨房:“娘,那傻子走了?”
赵翠芳没好气道:“再不走我就该走了,这傻子不傻了之后那么难对付。还有那个陆相延,刚开始看着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后面跟个煞神似的。”
晨哥儿却嫉妒地说道:“那个傻子真是命好,那个陆相延长得还挺好看,听说还读过书。”
赵翠芳不在意道:“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能当饭吃?家里都快穷得叮当响了。看他一幅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脸白得跟什么似的。就算读过书,进考场考一半估计就被抬出来了,能干成什么事!而且你看他刚刚那个吓人的样子哪里像个读书人,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考个什么功名,八成是个不学无术的。”
说完又嘱咐晨哥儿道:“你到时候嫁人可别只看脸,我还指望你嫁个好人家给我长长脸呢!我最近才跟张童生他娘接触了一下,她那边对你挺满意的,如果能成的话你以后不比那个傻子强?”
晨哥儿不满道:“娘,那个张童生的娘子不是刚死了吗?我记得他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赵翠芳一脸你怎么那么蠢的样子看着晨哥儿:“要不是这样哪能轮到你?人家爹也是周围几个村里唯一的秀才,那个陆相延听说早年就是在他那学的。这张秀才教自己儿子和教别人能一样吗?而且那个孩子也是顶聪明的,十七岁就考中了童生,以后可是能当举人老爷的。这多少人等着做他填房呢,要不是我和张童生他娘关系好,在她面前一直夸你,早让别人抢先了。”
晨哥儿本来还挺埋怨他娘,听完后也十分动心,要是自己能当上举人夫郎,那岂不是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边于夏两人刚走出于家大门没多远,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夏哥儿?”
于夏转头看到一个佝偻着的老人,拄着根棍子热切地望着自己,:“祖母。”
“欸!”
老人听到于夏叫自己之后,眼里盈满了泪水。她颤颤巍巍地走近于夏,用她粗糙的双手爱怜地抚摸着于夏的脸:“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到你唤我一声祖母。可惜祖母没用了,护不住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以后还能再叫您很多声祖母呢,而且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事的。”
于夏感受着这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意,但是却分外动容,如果说原主在活着的时候还感受过什么善意的话,就是来自眼前的祖母以及也嫁到了石溪村的姨母了。
于夏的祖母沈氏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哥儿,大儿子早年夭折了,二儿子就是于夏的爹,三儿子名叫于三柱。
于二柱的父亲早些年就去世了,后来分家的时候,脚有残疾的沈氏就成了大家都不想要的包袱。于二柱拿出于夏当借口,宁愿不要祖屋也不想要让母亲跟着自己。就此于二柱和于三柱两家就结了仇。
当初于夏被虐待、没人管的时候,沈氏也只能悄悄地带点吃的给于夏吃,还要担心被三儿子和儿媳妇看见了。更多的时候还是靠于夏的姨母张氏帮忙。
张氏看着自己哥哥走了,于二柱却这样子对待哥哥的孩子,气得经常骂于二柱。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兄妹俩除了对方也没有其他亲人了,不然怎么会让哥哥嫁给于二柱这个人渣。
“这是相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