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枭……是她心尖上的人吧。
实训前冥潜实测对柳岄三人而言简直易如反掌,自他们在湖底找水墙漏洞伊始,冥潜技能突飞猛进,柳蛮却险些落败。
柳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搂着长风玄手臂哭哭啼啼:“岚岚,我……我差点……呜呜……还好……过了……呜呜呜……”
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她毫不客气,信手捞起长风玄衣袖便擦,长风玄心里头那个嫌弃啊,她将那条手臂甩离身侧,有多远甩多远,看都不愿看柳蛮和那条手臂一眼。
待柳蛮好不容易哭完,最后用她的衣袖擦了把脸,竟衣袖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风玄脸比锅底还黑,呆立原地,久久无法回神,末了约莫是手抬累了,渐渐回过神来,她保持着欲将手臂甩出去的姿势,盯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两人,若眼神能杀人,他们想必早已千疮百孔了。
很快到了实训之日,各人简单收拾了几身衣袍,吃食什么的,树林里头即便没野果,总有野兽吧,因此吃食方面什么都不必准备,末了携带好自己的佩剑,便算束担完成。
四人悠闲踱步到校场时,对比其他门生,可谓轻装上阵了。那一个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集体逃难呢!除了每人背着能将他们压垮的包袱,腰上佩两、三柄剑,塞数把匕首,背弓箭藏暗器兼而有之,长风玄暗想:若非他们背不动,怕是连整个寝室都要背到实训地去了。
包袱由裴门侍从划船运往实训地,而门生们则跟在船后头泅水前往。
长风玄不乐意了:“凭什么呀!我包袱就这么点儿,他们包袱加之杂七杂八的东西都顶两个我了,我得乘船前往,不然亏大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将我们寝室都搬过来!”
柳岄失笑:“长风公子,是谁说吃食不必带,碍事,衣袍只带三身,多了碍事,除了常用佩剑,旁的都不必带,碍事。”
长风玄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片晌憋出一句:“哟!柳公子何时转性子了?如此听话?”
柳岄懒得理她,裴铭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在旁看戏便好。
柳蛮本想附和长风玄两句,向来长风玄负责埋汰柳岄,柳蛮则负责埋土,但一来大庭广众之下给柳岄埋土,她将小命难保,二来她尚未想到最致命的一击,因而她嘴唇噏动几下,终是没开口。
船停在了穴湖与莱河的交接处,即莱河的入口,各人浑身湿哒哒地上前认领自己的包袱。
柳岄四人上岸后浑身皆湿透,柳岄裴铭还好,长风玄与柳蛮毕竟女儿身,衣袍衣裳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引来了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柳岄裴铭同时脱下外袍,柳岄自然而然地为长风玄披上自己的紫绛外袍,长风玄瞥他一眼,哼了声,不仅没拒绝还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外袍,裴铭手顿了片刻,才将秧青外袍递给柳蛮,柳蛮觉得他简直是多此一举,自己豆芽般的身材,披上衣袍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我不要!”
柳岄蹙眉严厉道:“穿上,女子在众多外男面前衣衫尽湿成何体统。”
柳蛮求助般看身长风玄,长风玄耸耸肩,她有什么法子?你是他堂妹,她还能越俎代庖不成?
柳蛮只能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穿上了,倏地一阵压低的轰笑声响起,柳蛮脸一下红透了。他们盯的是长风玄,她容貌绝佳,惯作男子打扮,有种雌雄莫辨之魅惑,偏又生性冷淡,不好亲近,日常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她湿身之态,他们眼珠子不粘在她身上才稀奇。可她呢,她才十四,身材都没发育好,他们会看她?看她笑话还差不多,真是气煞她也!
柳岄听到轰笑声,心头一阵气恼,先前看到众人目光赤裸地盯着长风玄,他已气闷不已,如今还不知廉耻发出刺耳的笑声,他目光一凛,环视四周,笑声顿时弥散。柳岄作为五大门派之一——绵州柳氏的少宗主,没人敢轻易开罪他。
柳岄四人取回各自的包袱,长风玄看着面前的密林,一棵棵不知名的大树,遮天蔽日,野猪、野鸡、野兔毛都不见一根,野果……嗯,目之所及,没瞧见。转头看看莱河,数百尺宽的河面,除了微风拂过漾起的层层涟漪,带起一条条弯弯曲曲波光粼粼的金色流线,静得仿若死水,湖里有鱼?加之裴四长老说当地渔民都捕获不了多少鱼,他们连工具都没有,与鱼在湖里角逐……有点异想天开了些。假若……饿死在此,有点丢脸!
长风玄看着那一个个圆润鼓胀的包袱,眼中的羡慕都快幻化为实质,变成一只只魔爪将包袱夺过来,她大概忘了,在校场上她对那些包袱的定义是“将他们压垮”。
柳岄看着她如痴如狂的眼神,又好气又好笑:“长风岚尘,擦干净你嘴角淌下的口水,怪丢人的。”
鬼使神差的,长风玄竟真的用手背揩了揩嘴角,擦完才反应过来,恨恨瞪他一眼。
柳岄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眸中笑意却不减:“当初信誓旦旦要轻装上阵的是你,如今眼巴巴对着旁人包袱垂涎欲滴的也是你。先别羡慕太早,你想想,他们将要背着这个大包袱,沿着莱河蜿蜒而上,那行程可不见得多么愉快。”
裴铭也劝慰道:“阿岚,他们带的东西大多无甚作用,我们的包袱虽小,胜在精简,凭我们四人的本事,你还怕挨饿不成?”
柳蛮最是没心没肺,咯咯笑道:“岚岚,你可真是多心过虑,当今这世道还能饿得着?只要饿不着,我们有吃的,有穿的,啥都不缺了!”
长风玄听完,悒悒不乐点点头,缓缓屈膝坐下,头深埋在膝间,双手抱头,发出婉转悠长的一声叹息:“唉……”
余下站着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