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思忖着道:“还有时间,赶在它们杀掉我之前,我得先动手。”
“有打算了?”
珠玉笑起来,把那张照片点了收藏,她晃着手机屏幕道:“这不是有名单么,为防止任何一方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我要做黄巢。”
她的思路太跳跃,姜玠一时没跟上,问道:“什么?”
珠玉又一遍遍地扫视起那一排排列起的名字,指尖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敲着手机屏幕,漫不经心道:“黄巢啊,没听过么?我要按着名录一个个杀完。”
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放心,来得及的。”
姜玠眉头微蹙,他的脑子转得也快,所以转瞬间就明白了珠玉这种突然松懈下来的状态出现的缘由,为了确认,还是开口道:“所以你知道列缺在哪里、知道怎么用了。”
珠玉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拉上拉链,闻言点了点头:“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挺抱歉的。但是你也知道,事出有因。”
姜玠看向她的手腕,膏药被缓缓揭了起来,原先的伤口好像又淡了一些。随着珠玉的手指轻抚而过,有一根泛着金色光芒的细丝随着她的动作缠绕在了手掌间,就这么被拉出来了一截。
和画像上的相差无几。那金色确实在流动着,变幻着闪耀的光泽,有自己的生命般卷着珠玉的手指微微绕动,末梢还抬了起来,冲着姜玠左右一摆,俏皮地打了个招呼。
姜玠礼貌性地也挥了挥手。
果然,当时在苍郁时他就是没有走眼。列缺,珠玉一直都有。
但她也确实无法说出口,天辰的陶俑如影随形,也无法得知身边人是否是鹊。
一股非常淡的香气飘了出来,和烟女身上的气息不同,列缺是那种幽幽的,伴着冷冽的雨后味道的香味。
他忽然就想到了被捉去的风辛金:“所以当初天辰说的不假。”
珠玉又点头:“青眚在你们身上寄生得太深,烟女动起来大开大合的,我怕会伤到原本的骨架,只能用它。先前还在纳闷,为什么香料都遮不住的味道只在小风身上有,现在彻底明白了。”
泪珠与泥土的产物,和常人之躯不可混为一谈的。
列缺在这里呆过太长久的时光,珠玉手一松,它便蹭地窜了回去,隐到了皮肤之下。
姜玠伸手,见珠玉没躲,才小心地摩挲着那道疤,问道:“还会痛么?”
他的指尖是暖的,但贴到皮肤上,还是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珠玉歪着头:“刀口吗?多亏了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列缺本身寄于我的血肉间,有感觉,但可以忍受。”
她重新将膏药贴了回去,想起来什么,解释道:“是我妈来过这里,把列缺带了回去种在了我身上。要不然,那个晚上我也会死。我之前就有猜测,这根列缺就是玄女降世时带来的,只是没什么依据。现在知道了,也知道了她当时为什么只带走了东西,却没教给我如何用。”
姜玠看向刚才镶嵌着镜刃的画壁:“因为不是实体,对么?或者说,旁人根本触及不到这个信息。所以,只能你自己来。”
就像他那时候明明也就站在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珠玉的脑袋里面还是有凉凉的感觉,好像受了风似的,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眼眶:“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那讯息太多太杂,我还需要时间理清。”
她的小臂也凉,出水时的衣服已经干透了,被姜玠拿来披到她的身上:“你慢慢想,不着急。”
珠玉应声,向台下看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她轻声唤道:“姜玠。”
姜玠抬头看她:“我在,怎么了?”
珠玉又有些迟疑,不确定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周围的绿植,好像没有刚来时那么浓密了?”
不,不是好像,身后覆盖着白骨手印的藤蔓上原先开着的白色小花,一朵也没有了。
不止如此,头顶白石石脉中那种光泽流动的速度忽然变快了许多,好像流水一样,盯着看的时间久了,会让人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他们脖子上戴着的白石吊坠也隐隐发着光,在胸前一荡一荡,有要漂浮起来的趋势。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这变故因何而起。
就在这时,在高台之下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冲着远处——
“之谨,快来看,这里有鱼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