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您可千万别觉得我是在埋怨您来晚了”
弗洛琳娜看他半天不说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了一句,顺便把自己一直想说好久好久的话说了出来“我真的真的很开心您愿意过来找我——虽然现在说这个有一点点不合时宜哈哈哈”
她温温柔柔地笑了两声,还有血迹的眼睑下黑色的眸子里都是明媚灿烂的亮光
她是一个好人,但他不是。
这就意味着她的一点点善意对于他来说都像是恩惠。
就算不对,可在这过程中,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幸福。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决定站在这儿。
每次看向她的眼睛,这种感觉都像一条清澈的小河,最先流过他的眼眸,最后留过他的心尖。
他以往总认为幸福是危险的,那意味着妥协、意味着让步、意味着麻烦、更意味着不可预知的风险和无穷无尽的踌躇。
如果这些年他学会了什么,那一定是谨言慎行,深思熟虑,那种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感情太强烈,也太悲壮,会让他觉得被侵犯,被占有。
因此,无论是爱还是被爱,他都不认为这个队伍里会有他的位置。
曾经,他以为除了莉莉,不会有人再让他心甘情愿地忍受这一切。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再也没有忍受过这些,即使是现在。
但也同样,这么轻易的幸福让他怀疑,更让他疑惑——这不是真正的爱。可就像他清楚知道的,他真切地体会到了美好和希望
他以前只知道恨能让人不死,但他没想到,爱能让人长生。
换句话说,无关计划,无关未来
他能认识她,是要感谢梅林的。
可是对于她呢?
他的痛苦,不是她造成的。
本就明媚灿烂的人,也没有责任对他产生任何意义。
他已经对不起莉莉了,他不能把更多的人搅进这趟浑水。
他正视了这份感情,但他不能对此有任何妄想。就像西西弗斯终于要把巨石推上山头的那一瞬间,他终于得空看一看这块巨石的全貌,却也即将失去任何做为的机会。
他必须放手。
这是规则,亦是一个人作为人而应该有的良心
他已经用自己的一切——能力、精力、生命、自由甚至是尊严去弥补那个弥天大错了。若是要审判,怎么算都不该牵扯旁人,不该牵扯她的。
现在,因为一个荒谬的诅咒,一个狠心的计划,一个好人明媚善良的心再加上一个恶人罄竹难书的罪行。因果轮盘赌已经被开起,带着吞吐世间一切的决心和力量,要把所有的善恶悲喜尽数卷进这个同心轴里。
她爱天下苍生,她说“为了千千万万和我一样的人”,她说她要为他们搏一搏
那么,这期间的万般因果,尽数加在他一个人身上就够了。
除此之外,他别无筹码
是非对错他已无心辨别,如果一定要怪些什么,那就都怪他吧
“他们不会离开太久,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战。”斯内普收了收心神,望向窗外的鹅毛大雪。
如果一定要战一场,那便战吧。
弗洛琳娜看着他,能感受到周围那股强大魔力的蕴蓄波动,带着清苦的魔药味慢慢侵占她的全部感官,这屋子还是太小,以至于指尖牵绕过的风都是他的味道。
她忽然发觉斯内普教授的孤独高傲来自于身上那淡淡的痛苦,明明清浅却仿佛有能绵延漫长的一生的能力,明明是劫却因此使他变得强大孤高,神秘悲苦。
身藏骇浪,面如平川,此等境界本该让她敬畏,可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抱抱他。不带有任何目的,就像在霍格莫德抱住维尔拉,又或者在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小路上抱起那只受伤的小白猫那样。
即使弗洛琳娜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却依旧奇怪着,犹豫地抬起了胳膊,鬼使神差般地往他身上靠
“你知道自己的魔杖在哪个食死徒身上吗?”
弗洛琳娜赶紧收回手,磕磕巴巴地回答“呃…不在他们身上,应该在楼下的某个地方,我的魔杖认主,他们那个时候发现无法使用便把它丢在了地板上——当时他们把我锁起来了,却没有施隔音咒,我都听到了”
算了,又不是抱不到了,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得办。
“你比我想得聪明。”
“也不看看我是谁带出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