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把年纪,本来应聘都护府医是为了养老,昨晚折腾了一宿,他差点没提前拜见祖师爷。
“对了,我为殿下把脉时发现,殿下身体底子有些弱,应该是长年累月营养不良导致,比常人抵抗疾病的能力要差上许多,待殿下此次痊愈后,我可整理出一份药膳,为殿下调理身体。”大夫临要出门前,对因为手麻换姿势的文澜补充道。
他也是思索了一夜,才决定说出口。
这其中不乏涉及到一些皇室秘辛,但自从赵安瑜来,并没有向他们摆公主的谱,而且对他们极好,宽以待人,他们也是真心认可她成为都护府的女主人。
既是一家人,关心殿下的身体,有何不可。
“知道了。”文澜想起自己抱赵安瑜喂药时,挂在身上的重量,赞同地点点头,是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大夫随钱嬷嬷出门,一同去库房取药材,刚掀开厚厚的门帘,外面洋洋洒洒飘着的雪花被风吹进屋,瞬间消融成雾水化进地毯中。
“又下雪了,看样子估计得下到明天,傍年根了,这可不是啥好事啊。”大夫一边撑伞一边望天,不消片刻,衣裳上挂满落雪。
文澜今日不休沐,可如果他想在这守着,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万一赵安瑜醒了,俩人一对视,他总能想起喂药时的情景。
当时心里只想着赶紧让人把药喝了,如今再回想,怎么都觉着自己是在趁人之危。
赵安祈洗漱完就直奔里屋,他只留下一句“照顾好你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赵安瑜睁眼时,安祈就在床旁边守着,自己搬个胡床过来做,手里还捧着一本博闻志。
“我这是睡了多久?”赵安瑜刚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比老媪还要沙哑难听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喉咙,随着吞咽动作,那处仿若有东西咳不出咽不下,十分难受。
“阿姐,你昨晚起了高热,怎么叫都没反应,吓死我了。”安祈察觉到她醒来,一把扔掉手中书,爬上床伏在她怀里,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脖子不肯放手。
重生时的昏迷,让安祈从那之后一直都很缺乏安全感,总怕她丢他一个人在世上。
赵安瑜浅咳嗽两声,拍拍他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安祈听到她咳嗽,以为是自己太用力,急忙收回手,一双琥珀般清澈明亮的眸子紧张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易碎之物一样。
钱嬷嬷端着药碗进来。
赵安瑜闻到这股子苦味直皱眉缩鼻子,刹那间她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只是那画面转瞬即逝,还没来得及捕捉,她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应当是昏睡时做的梦罢。
她眼神不自然地飘忽,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躲过这碗药。
“嬷嬷,你先把药放着吧,现在有点烫,等一会温了我再喝。”
“我饿了,安祈,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去用膳吧好不好。”
这套路钱嬷嬷看她从小玩到大,还能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算计。
饭前吃药本就对胃不好,她本也打算让殿下用完膳,再哄着把药喝了。
钱嬷嬷顺着赵安瑜的话递台阶,“早膳已备好,我这就去给殿下端来。”
可谁也没料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安祈却突然出声阻拦,“阿姐,你又想不吃药是不是,你不吃药病怎么痊愈,你要是不喝,我就去找姐夫,让他像昨晚那样喂你喝!”
安祈年纪虽小,却能明白,都护府里这么多人,在吃药这件事上,除了在前线的文将军夫妇外,也只有姐夫能帮得上忙了。
虽然昨晚看到姐夫那样喂药,让他感到十分不爽。
赵安瑜快速抓住关键字,“昨晚那样?”
她试图回想,可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好将目光投向放下药准备开溜的钱嬷嬷。
钱嬷嬷从来没这么嫌弃自己腿脚不好过。
这么孟浪的事情,她实在说不出口。
钱嬷嬷装作年纪大了耳背,快步离开屋子。
安祈好心给自己亲阿姐答疑解惑:“就是亲亲啊,姐夫吞了一大口药,然后和你亲亲,把药都喂给你喝。”
他点了点自己的唇。
未经人事的稚童直白的描述,如晴天霹雳般劈头盖脸地砸得她目瞪口呆。
一股热气顺着头顶向上冲,怪不得钱嬷嬷表情那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