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糖葫芦的孩子们一哄而散,最后只剩下个小豆丁,手足无措地呆愣在原地,搓了搓沾灰的小手。
赵安瑜弯腰抬手想要摸小豆丁的头顶,却被对方躲过,“不好意思啊,糖葫芦已经分完了,姐姐给你一点钱,自己去买一根吃吧。”
小豆丁盯着那只葱白如玉的手,再想想自己好多天没洗的鸡窝头,他下意识地自卑反应让人心疼,“姐姐,我脏。”
赵安瑜原本以为这孩子不喜欢他人触碰,没想到是怕脏了他的手。
原本想要收回的手稳稳地落在小豆丁头顶揉了揉,“没关系的,这个你收好,不要被别人拿走哦。”
赵安瑜大手包裹住小豆丁的小手,在对方手掌心放了满满一把通宝。
小豆丁受宠若惊,只觉得姐姐的手好软好温暖,想蹭蹭,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他的目光转向满满当当到硌手的手掌心,等看清手里的钱以后,瞪大双眼就要归还,“我不,不能收。”
“就当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提前和你说句新年快乐。”赵安瑜莞尔而笑的模样深深印刻在小豆丁的记忆中。
“新年快乐!”小豆丁低声嘟哝,怀中狗叫声将他的声音盖个严实。
显然赵安瑜也听见了狗叫声。
小豆丁见她喜欢,犹豫半晌从怀里掏出一只毛色灰白斑纹,两眼上方分别有圆白毛,眼睛微蓝的狗崽,睡醒了正引颈长嚎。
“它是被遗弃的流浪狗,一直被几个小孩欺负,我跟他们打了一顿,才把狗赢到手。”
准确的来说,是他扑到狗崽身上护着,被那群孩子王打了一顿,人家打累了,才放过他们,他趁机抱着狗就跑。
姐姐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很善良,与其让小宝跟着他三天饿九顿,不如去投奔好人家。
小豆丁神色凝重,暗中下定决心。
“我娘不让我养狗,让我把它送走,要不姐姐你收留它吧,它叫小宝,平日里很乖的,也不挑食,听得懂人话。”小豆丁仰头,用澄亮的星星眼向眼前人保证。
为了迎合他的话,小宝也跟着嗷呜一声。
文澜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赵安瑜的身上,见她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从小豆丁手中接过扑腾着要往怀里跳的狗崽子,纤纤玉手从狗头顺着脊背的毛发捋到尾巴。
小狗舒服得直哼唧,热情地舔舐她的指尖。
赵安瑜跟小宝玩了一会,愈发喜爱这只活泼的小狗,若是都护府中无人对狗毛过敏的话,她就将小狗带回去,养在自己的院子里。
“家里有人碰不得狗吗?”她终于肯抬头,将一点注意力分给还在一旁站着的文澜。
文澜摇摇头,他从小到大养过两条狼青,是一对母子,大的那只前些年寿终正寝后,他亲手给做了坟,小的那只养在军营里,之前还随他上过几次战场。
天天生骨生肉伺候着,皮毛养的乌黑油亮。
一口能闷两三只像小宝这样的小狗崽子。
赵安瑜十分欢喜,又多给小豆丁一些银钱,作为收养的聘礼。
只不过小豆丁这次没收,依依不舍的和小宝道别后,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两人一狗的视线中。
原本准备打道回府的赵安瑜,因生活中多了一条小生命,她二话不说直奔东西两市,采办小宝吃喝住行一应事物。
秋冬季节,东北昼短夜长,不知不觉间街道两旁纷纷挂起灯笼,从高楼俯瞰宛如万千萤火烁烁。
此时赵安瑜右手一个面人,左手一个比脸还大的糖画,新奇地穿过杂戏团表演,还不等她对可以用下巴抬起一整张桌子的杂耍艺人发出赞叹,不远处就是一道扑面而来的热浪。
活了两世,只有这一刻,她才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是不是彪,喷火小心烧到你的脸,到时候没地哭去!”文澜心惊胆战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口不择言间,连地方口音都蹦出来了。
赵安瑜似乎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兴奋的神色全然不见,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走,与前一秒还在到处凑热闹的她判若两人。
文澜寻思是自己嗓门太大,吓着人家了,这可咋办,他还是更喜欢一炷香之前那个舞舞喳喳的小姑娘。
现在的她,就像外面套了个瓷罩子,无论里面是什么模样,都被一股脑当成面团填充成外表的形状。
再说,有他在,能出什么事!
越想,文澜心里就越憋屈,偷偷用余光瞟旁边,忽然扬声道:“前边有猜谜,想不想去试试。”
还不等身旁人拒绝,他就拉起赵安瑜的手腕向前一路小跑,她怕摔倒只好跟着他一起跑。
夹杂着小吃香气的冷冽空气吹过赵安瑜的发梢,此时此刻,她把一切重担都抛诸脑后,不成体统的跟着身前人在人群里穿梭。
如果,时间过的再慢点,再慢点就好了。
到了地方,文澜还没觉得如何,赵安瑜已经要喘不上来气了,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冷空气吸进来又呼出去。
她却只觉得痛快!
前方有个小摊,老板正声情并茂地吆喝,周围乌洋洋站满了看热闹的游客。
听完老板介绍规则,赵安瑜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九宫格共八十一个格子,根据老板给出的数,填写空着的格子,数字一至九不等,只是每一行,每一列,每一宫中不得重复。
听老板说,这是前朝国师苏大人与挚友闲暇时玩的游戏,后来从宫中传到民间,引起一片热潮。
若是第一个写对所有答案,便可以得到这个鎏金犬纹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