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曜脸色刷地惨白,额角冷汗滑下,据外面传来的消息,太上青天门主力俱在天堑关,就算他动些手脚,此时那些宗门师长应是无暇他顾,本不会这么快就出手干预。
“咳…咳咳…”姜月凝猛地弓背呛出一口鲜血,殷红溅在苍白指缝间落入地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像是催命钟响起,骇得一把年纪的姜曜浑身一颤,他虽然知道姜月凝手里有点东西,但却不知道对方能直接引来元婴,怪不得姜家那些族老只在西塘附近观望,却催着他来做恶人,若是早些知道,他决计不会凑上来。
齐灵泉轻飘飘的目光扫来,姜曜脚尖已不自觉压低,整个人弯成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就要脚底抹油。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半声破碎的解释,“前辈误会,我只为回收家族私产而来,并无对太上青天门不敬之意。”
“无论何意,不论何人,皆不得干扰内门大比!”齐灵泉的竹剑随意一挑,一边早已严阵以待的姜曜只来得及瞪大双眼。
剑光一闪,他喉间一热,骤然绽开一丝血线,他不断放大的瞳孔还凝固在惊恐的瞬间。
大好头颅如断线风筝一样飞出许远。
血雾喷溅,洒在泥泞之上,滴滴答答声不绝,好似一场夜半急雨。
“犯我宗门者,当诛不赦!”齐灵泉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敲击,字字裹挟着厚重灵力,清晰穿透整个西塘。
热腾腾的头颅被砸进暗处,发出一声闷响,随之而来是一连串肋骨断裂声,那些原本在西塘周围守株待兔的姜家众人,机灵些的已连滚带爬跑开了去,剩下跑得慢的无一例外都被姜曜的头重重一击震飞出去。
而姜曜的尸身还挣扎了片刻,才无力倒地,顺带溅起三尺泥浆。
齐灵泉微微侧身,看着从界石底下涌出来的泥浆,皱着眉头抬手拭剑。
泥浆表面泛起细微涟漪,如同某种活物在缓慢走动,晾在最后充当背景板的李长悠指尖忽地在袖中一颤,镇山令自发向上浮起,试图控制着泥浆覆上姜曜尸身。
李长悠眼神游离,浑浊泥浆几乎与姜曜气息混在一处,难分你我。她立马按住镇山令,不敢让镇山令轻举妄动。
齐灵泉收剑的同时,那些砸在地上的血肉也无声消融,飞速沉入土中,再不见人形,她眼底掠过一丝异色,随后望向烟雾缭绕的祠堂,伸手一抓。
百米开外的烟尘扬起,蓑衣人硬生生被齐灵泉推拽而出,像只提线木偶一样被凌空摄来,元婴威压加之其身,让蓑衣人头晕目眩。
“原来是你在捣鬼,西塘的洞天也快散了,你再供祭品也是徒劳。”蓑衣人不需要呼吸,被扼住喉咙也不挣扎,齐灵泉颇感无趣地将人甩开。
倒是纪川听见西塘洞天几个字眼前一亮。
“月凝,多谢齐师姐、纪师兄相助。”姜月凝唇色泛白,勉强站起身。
纪川不太自在地颔首,又低头朝齐灵泉恭敬拱手。“我来晚了,让师姐受累。”
“职责所在,不必言谢。”齐灵泉眉目肃然,眼神在为首的纪川面前多停了会儿,直把纪川看得毛骨悚然才缓缓道,“此处洞天福地鱼龙混杂,诸位同门一脉,万事务必同心。”
纪川面色一僵,连连称是。此次姜曜来得突然,纪川虽然并无暗害姜月凝之意,但确实也存了些袖手旁观的心思,实际上从姜南在横山乡被莫名截杀后,他便觉得不安,姜家的事涉及到早死了八百年的庄晋,怎么看都不是他招惹的。
只有林严那个本就一无所有之人,才会被姜月凝手上资源冲昏头一头栽进去,纪川自知能修炼到金丹极为不易,因而即使知道有同门情谊在,他也不愿主动让自己涉险。只是被齐灵泉当众点破,还是让他无地自容。
幸好齐灵泉没有再多说,只是意有所指扫视几人一眼,身形便顷刻淡去。
一边,被齐灵泉甩开的蓑衣人正想趁此机会往界石里缩,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却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纪川保持着躬身相送的姿势,指尖却悄然掐了个诀。
李长悠掀起眼皮,瞥了眼齐灵泉正在消失的衣角,指尖默默向躁动的镇山令输送少量生气。
“至多五个时辰,庄晋就能重新行动。”西塘尊者被生气扰动,略带倦意的声音在李长悠神识内响起。
李长悠五指握紧,镇山令毫不客气又吞去她一丝生气后,界石忽闪,远处矗立的武炼碑也呼应般微微闪烁,蓑衣人像是得到镇山令支援,得以缓慢向界石移动。
纪川余光望见武炼碑,脸色不算好,武炼碑最高处已有十个名字升起,却还没有他这个金丹一席之地。
又见还能动弹的蓑衣人,纪川更是眼底微沉,只碍于齐灵泉在场,不好立刻动手。
只是蓑衣人没蹦哒太久,不一会儿便天光渐敛,齐灵泉衣袂飘飞,带起清风,风中,她身影徐徐淡去,须臾消散。
当最后一丝威压消散于田间,纪川才直起微躬的脊背。
纪川看了眼满地的血迹,抬手就要向蓑衣人抓去。“想跑?我外出之时,将议和诸事交给了文博,本是止战好意,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界石边,蓑衣人行动不快,却懂迂回,没被纪川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