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面是禁止骑自行车的,但今天,门卫大爷看着四个学生,嗖嗖风一般的骑出了学校。
不对,严格来说,是四个学生,三辆自行车,毛毛站在刘博承的车子后边,这就导致刘博承的速度慢了不止半拍,他一边骂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毛毛一边吭哧吭哧的疯狂蹬着踏板。
“毛毛,我凎你啊,让你少吃少吃,你偏让你妈天天做猪蹄。”刘博承呼哧呼哧的已经快喘不上气了。
“别干我,我不是你该干的,”毛毛在大风里喊。
“艹,”刘博承喘着粗气发泄了一声,“他奶奶的。”
“加油啊,二当家的。”毛毛给刘博承加油打气。
“庭子前面的是不是陈默啊?他追陈默干嘛啊?能追的上吗?”刘博承看着徐牧庭和他的距离越拉越大。
陈默始终悬着一颗心,不尽快回去看一趟他是放心不下的,那些亲戚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万一因为点利益闹起来,不是朱婶能解决的,而他越担心就越觉得有事要发生,一颗心上上下下飘忽不定。
距离果园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陈默就看到了站在果园门口的朱妙,朱妙看到他更是看到救星一般直接扑了过来。
陈默看到朱妙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了,心情直接跌至谷底,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一整个下午他就觉得很心慌,而这种心慌和不安也说不出来具体是因为什么,陈默看到朱妙哭着跑了过来,他连忙仍开自行车迎了上去。
“陈默,”朱妙奔过来直接扑进了陈默的怀里。
陈默愣了一下,赶紧把着朱妙的双肩问她,“发生什么了?”
“他们吵起来了,吵得很激烈,看着要打架的样子。”朱妙抽泣着说。
陈默慌忙扯了校服袖子擦了擦朱妙脸上的泪珠说,“别担心,有我呢。”
“嗯,你来了我就不担心了。”朱妙连连点头,余光中却瞥见了三个穿着和陈默一样校服的学生向这边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跟着陈默一起往前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打头的男生她还记得,二手家具城叫陈默哥的那个男生,后面的两个她没见过。
朱妙牵了牵陈默的衣角说,“那是你的同学吗?”
“谁?”陈默低头问。
“他们,”朱妙向后看去。
陈默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什么时候身后跟了这么三个人,他竟是一点也没发现。
至于徐牧庭和后面叫不上名字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跟到这里来,他根本来不及震惊或是吃惊,果园里的吵闹声愈发激烈,这几人跟过来帮不了什么忙只会添乱,陈默一时觉得脑壳疼,也顾不上理后面那几人,他赶紧带着朱妙进去了。
“大过年的,那雪都盖到膝盖了,是谁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花馒头给妈的,是我,你现在两嘴皮子一碰就是两套房子?统共三套房子,为什么就要分给你两套?”一道尖锐的女人声音,陈默本就不喜欢大声说话的人,声音不好听的人敞着嗓子喊,愈发的让人生理不适。
女人看见陈默过来了,两步走到陈默跟前抓着陈默的胳膊使劲向前一带,说道:“这谁,陈默是人家陈秋茂的儿子,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把拆迁款分一半给他,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分一半给朱妙我们都能理解,虽然是捡来的孩子,但毕竟在你身边长了这么大,就是狼崽子养这么大也知道要报恩。”
女人沙哑又粗俗的嗓音在陈默耳边炸着,这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陈默整个人都懵了,朱婶要分他一半拆迁款?朱妙是捡来的?他不知道该先消化哪条信息。
朱妙脸上的色彩更是不能仅用惨白形容,瞬间失去血色,魂魄好像跟着从两个眼珠子里飞出去了,带出来了几缕止不住的眼泪。
紧接着陈默就听到了一声刺耳异常的尖叫声,朱妙整个蹲了下去,抱住膝盖开始疯狂尖叫。
“假的,骗人,假的,我不是捡的,”朱妙几乎崩溃的嘶吼着。
陈默的心瞬间搅碎成千万片,疼的他双眼都有些模糊,脚下步子都有些虚晃,朱妙痛彻心扉的嘶喊就响在耳边,一遍一遍,像锋利的钉子一下一下划拉着他的耳膜。
捡来的,老爸以前说朱婶是个好人,可惜命不好,老爸总让陈默多去朱婶家,不仅要把朱婶当亲奶奶一样孝顺,还要把朱妙当妹妹一样好。
老爸的话突然就像砸进脑子里的铁锤,不让人昏沉,反让人醍醐灌顶,陈默感受到心里流进去了一股冰凉却又刺痛的清流,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他蹲到了朱妙的前面,扶着朱妙的肩膀说,“朱妙,你看着我,看着我,”陈默慢慢仔细的说,“什么都没有变,朱婶还是你的奶奶,我还是陈默,什么都没有变。”
“陈默,”朱妙扬起已经哭的有些发肿的眼睛说,“我知道,可是,我”朱妙用力的咬了咬下唇,“我恨这些破坏我生活的人。”
陈默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就见朱妙的眼神一下子变了,身体像装了弹簧一样直接扑向了刚说话的女人,紧接着就发狠的拽住女人的头发,拼了命的向下一撕扯,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大把头发从自己的眼前晃了过去,头皮上剧烈的疼痛来的后知后觉。
朱妙动作干脆且利落,就像从书本中扯下一张纸一样,哗一下纸的边缘被撕得像狗咬的一样,哗一下,女人的头皮就空出来一片,血色和疼痛一样,后知后觉的显现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甚至没人来得及反应,来得及拦住朱妙,朱妙的动作就像是饿疯了的小豹子扑向老弱病残的羚羊一样,一招毙命,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女人真是懵了一下才被头皮上传值大脑神经的巨大疼痛击溃,一下子就倒了下去,抱起脑袋歇斯底里的叫唤。
迟迟赶来的徐牧庭,刘博承和毛毛三人刚好赶上目睹了这一幕,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了,脚底下像被定住了,呆呆的看着地上疼的打滚的女人。
那叫声,徐牧庭留心听了一下,他以前在过年时听到过,年前杀猪时猪就是这么叫的,很凄惨,徐牧庭忍不住想到了一只濒危垂死挣扎的猪。
猪也是这么翻滚折腾的,场面很残忍,徐牧庭没敢再往下想,他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干什么,你干什么?”两个青年指着朱妙骂。
当然是没人回应的。
“我来个老天爷,”旁边还有观战的女人,陈默中午时就在朱婶的介绍下把来的这些人认全了,喊老天爷的是朱妙嫁到外地去的大姑。
被拔了头发倒下去的是三儿子的媳妇,她倒下后场面就一度乱成了一团,先是他男人眼眶里渗着血色四下看了看,在寻找顺手的武器,这动作别人不熟悉,徐牧庭和刘博承,毛毛三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徐牧庭比他反应更快的看到了不远处一根早就砍下来干枯了的树枝,树枝有三根手指那么粗,挥到身上能在两秒内就留下一道非常清晰透彻的血印。
于是徐牧庭赶在男人之前抢过了那截树枝,“抱歉,这个不能给你。”徐牧庭礼貌了一回。
男人红着眼眶瞪了一眼徐牧庭,“你又是谁?”
“啊,”徐牧庭是想和他聊几句的,但他看到有两个年轻的男人朝陈默和朱妙那儿围了上去。
“艹,”徐牧庭又骂了一句。
围上来的两个青年正是朱妙的两个堂哥,堂一号和堂二号,这两人看他妈被拔了头发壮烈倒地了,他爸又一时没找到顺手家伙,甚至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缠住了,他两当即决定自己动手,他这个没见过面的堂妹有些缺乏管教。
是时候管教管教了,堂一号走了过来要抓住朱妙的肩膀,陈默眼疾手快的一把将朱妙护在了身后,动作有些着急,朱妙几乎是被一把甩到陈默身后的,到身后了她还没站稳脚,抓了陈默一下才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