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已经开始难看了,甚至还带点阴森的自嘲。
她故意戏谑问道:“去哪里啊?”
方黎随意鬼扯一个地方:“马来西亚。”
李雯西胃液里的牛油果开始慢慢消化,它们从入口开始就是草芥黄绿色冰淇凌质地的顺柔和丝滑,口味清淡的东西向来不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它们席卷翻滚,毫不费力地压下李雯西准备好的腹语,还给她浓厚的恻隐之心。
她被封印在原地,竟骂不出一个字来。
方黎示意她赶紧出去,她被梅梅半推搡着出了办公室的门。艾米不忍心面对这一切,羞愧地低了头。
同事来找李雯西,说道:“你刚才说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好东西,是什么?”
李雯西身在心不在,问道:“啊,我说过吗?”
“丢!你是怎么了?你跟我说的要给我,该不会是自己想留着赖账了吧?”
李雯西怎么会知道她是怎么了,这是她第一次箭在弦上却没有发。她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每次“发泄情绪”都是她衡量过后应该这么做的“有意为之”,因为这样才能向别人表示自己的态度,这个方法很快速并且显得她像个“正常人”。
她早就准备好了要呛声方黎并且承担应该承担的后果,是怎么了呢,怎会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就收了弓箭甘愿悻悻而归?简直失常且失控。
送走苏家两父子后,方黎把李雯西叫到了办公室。她还沉浸在对自我的严刑拷打当中听不进去方黎的话。
方黎措辞道:“雯西,我其实没想到你这么慷慨大方,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梅梅。”
她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开口:“我从来不玩儿阴的。”
“马来西亚,当我请你去玩儿了。”
“我需要说谢谢吗?”
“你会说吗?”
“不会。”
方黎直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
“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我们感到愧疚吗?”
李雯西嬉笑一声:“黎姐,你想错了,我只在乎自己问心无愧,你们的想法,我猜不透,也懒得猜。”
方黎无可奈何道:“你能力是很强,但是你真的太独了,你一个人可以做完很多事情,这个又好又不好,团队合作,别人真的很难说服你,除非你自己想通,不然真的说什么都没用。”
“就因为难控制?”
“你可能很难相信,我宁愿要十个听话但是笨傻的,都不能要你一个厉害但是不听话的,你这种人,横下心来能要我的命!”
方黎开了窗子,站在床边透气,现在天气已经慢慢冷起来了,中央空调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她悠悠道:“我其实,真的想过让你做一件事情,好把你搞走。”
“什么?”
“把你踢去管那些陈永强的亲戚,到时候连你一起端了。”
李雯西假装震惊,啧啧一声:“真够狠的。”
“是啊,不对你狠,就是对我自己的残忍。你从马来西亚回来以后,我们就正式开始交接吧。”
“知道了。”
方黎摆摆手,不知道是扇空气还是叫李雯西出去,她擅自理解成叫她出去,撤着步子离开。
打开办公室的门,李雯西偏回头来,碎发打落在锁骨,戳得她酥酥痒痒的,她玩味道:“黎姐。”
方黎转头。
“谢谢。”
李雯西挑眉撤去,她故意的。
她一回家就看见阳台上挂着自己的黄色海绵宝宝玩偶,可可怜怜的小四方块被架子夹着网四边拉扯,看起来痛苦极了。
“啊!”
她大叫着冲出阳台去,玩偶湿答答的,看来是洗过了。
“怎么会这样!?谁动了我的海绵宝宝?”
李明默默站在她身后,喊道:“姐。”
她发怒地殴打李明:“是不是你干的?谁让你碰我的玩偶?它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洗它干嘛?这种东西洗过之后会变形的你知道吗?”
李明护着自己的头,表情不悦道:“你自己抱着它进进出出的,上次发那么大火,我们又不敢动你屋子,今天我看它掉在客厅里就一起放洗衣机给你洗一下,你居然还这么对我?”
“啊!你居然还放洗衣机!它被揉的多疼你知道吗?你怎么能对她那么残暴?”
李明握着李雯西的手:“我知道了,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你就整天抱着脏兮兮的玩偶睡吧,你消消气,脸都红了,晒开就又是你的了,行不行?”
李雯西狠狠剜着李明,把玩偶从夹子上取下来,拿了一个塑料椅子,把它放到椅子上。
李明看了真是受不了,吐槽道:“平时装的人模狗样的,居然还会说一个玩偶疼,亲弟弟疼怎么不管管。”
“别废话!我下星期去出差,你要是敢动我的东西等我回来了拿你是问。”
李明眼睛都亮了:“你要去出差?”
“怎么,你也要去?”
“那当然不是,而是,”李明瞟了一眼海绵宝宝,心想着趁李雯西不在,他就可以好好“蹂躏”那个玩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