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榆满意地看着人坐下。
无常开道,戴着斗笠形色各异的冥使站在轿辇前后。
红衣女觉得林惜被蛊惑住了,她又不敢直接碰她怕继续折她的寿,眼睁睁看着她到了慕榆身边。
她飞身过去打算对冥差出手,还没碰到轿子,身体被一道符打了回去,定在了晨昏路边界。
红衣女诧异地看着周身的符,满脸不可置信。细细理过符的纹理、章法,她忽然停住不动了,仿佛入定一般,与周围的气息融为一体。
慕榆目露疑惑,看着她忽然一动不动,以为她身上有什么桎梏让她离不开那个地方。
正好,省去许多麻烦。
步辇起,鬼道开,他跟着队伍入鬼门。
冷风阴森地吹起帷帐,吹起冥差破败的衣角。冥使全部被不同颜色的四角冥幡挡着脸,个个无悲无喜,好一个铁面无私的摆渡人。
林惜坐上轿子就不再说话了,眉目低敛,低着头无声无息。
过来阴阳相隔的关隘,又是另一番景象。
离了阳间的地界,林惜缩下的脖颈无人在意处无声无息地抬起来,仍旧敛眉低目,却是稳稳地靠坐在轿子上。
慕榆觉得林惜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又说不出所以然。她依然低着头,依然缩着不敢动。
在断生垣走得越来越深,慕榆不知何时也没了身影。
有些东西白天装得人模人样,内里皮下终究是个鬼魅。
只可惜了,大家都是一样的,谁又能吃得了谁。
离长辞殿越近,林惜的身体越松懈,她微颔着头,脸被一侧的头发遮了大半陷在阴影里。一条腿随意盘着,另一条腿大剌剌地支起搭着手腕,全身的重量靠在步辇上。
接人的队伍声势浩大,渲染着一场惨绝人寰的悲歌。林惜安坐,游荡的孤魂避开悄悄观望。
“那家伙又接人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把自己玩没。”
戴着斗笠的二人匆匆而过,其中一人却没答话。他看着林惜的身影忽然停下了,目送着她离开。
“怎么了?”
待人走远了,苍绣扶低斗笠满脸幸灾乐祸。
“这次就看是他玩别人还是别人把他玩死了。走吧,过段时间该去长辞殿拜访一下了。”
“你不是一贯看不上那小子吗。”
苍绣笑了笑没答话,旧友回来了,自然要去看看热闹。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若是被那小子制住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步辇渐渐上了断生道,弃鬼途。风吹起脸侧的头发,阴影下嘴角一边扬起了一个几不可闻的弧度。
林惜神色愉悦,眼神现出不同于往日的残虐和兴奋。
长辞高殿起,断念予往生。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