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霸地的命令暗含让他保护胡小五的意思,他可不会听不出来。而玄之玄连张三这般平民都不放过,胡小五的性命,恐怕也不会安全。
即便他们已经来到村落中。
出乎铁棘刺意料,这段时间相安无事。张三的大哥张一是个沉默寡言的跛子,有时会往胡小五的门底下放几捆菜。时间就这样平静地流淌过去,当铁棘刺已下定决心,等胡小五生产后再离开时——
“看来是你收到胜邪封盾的信了。”李霸地慢慢喝着茶,“代替你的是谁?”
铁棘刺说:“是一名叫做柳穿杨的武者,他们说是最可靠的成员。”
李霸地也记得柳穿杨。原剧中的他对风逍遥等人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可以说十分忠心于胜邪封盾。剧中,他为了寻找在战争中失散的妹妹而入盾,不知现在他的妹妹有没有下落。
铁棘刺提起茶壶,给李霸地倒上茶水。
“胜邪封盾的回信我已带来,你的计划也已经布置下去。”
他再给自己倒,茶壶空了。他把茶壶搁下。
“要在这里看信吗?”
李霸地接过信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青衫君·云中岳的亲笔信,字迹浓墨重彩,刚劲有力,光是字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且,不知为何,青衫君的笔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但更重要的是信中内容。他大概肯定了李霸地寄过去的计划,调整一些细节使其更具可行性。部分变更的环节中,他让胜邪封盾在这个计划里的参与程度更深了。
“心智坚韧,百折不挠,我很看好你。”青衫君在信里这么写,“可是过重的责任只会压弯你的脊梁。你在苗疆做你该做的,胜邪封盾,一定会将中原保护好。”
李霸地将信纸折起,闭上眼睛。
他的记忆,回到了即将离开尚同会的那个雨夜。
路上,他看到胜邪封盾的标志,被引入一处驿站节点。那里非常空旷,空气潮湿,墙上挂着青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被人打扫过。
这样一间旧屋里,聚集了还在尚同会内坚守的,所有胜邪封盾的同志。
打头的是刘启明,那个将鬼祭贪魔殿改建成中佛会同馆的工头。他上前两步,紧紧抓住李霸地的手。
“你……你要走吗?玄之玄杀了人,正是张狂的时候,我们……就是现在,我们才不能放弃!你是副盟主啊!”
李霸地只觉心头萦绕着夜雨的冷意。
“正因为我是副盟主,我还……我还是盾主。他逼我离开尚同会,无非就是想将我和你们切割开吧。但……但是……”
他心里沉甸甸的,都是没有更深入了解胜邪封盾的遗憾。
“但是我连你们的人都认不全……就连我都下意识觉得,现在零散的胜邪封盾不可靠!我怎么做这个副盟主!”
李霸地看着刘启明,看着海青叔,看着他们手里的火把。
他心头忽然一紧。
“不对,不对!!你们快走!正因为胜邪封盾零散,玄之玄才难以针对性地处理!之前尤采案牵涉的官员虽然下马,但效率太低,现在你们来送我,就是坐实他口中的密谋颠覆尚同会啊!快走!”
刘启明后退两步,将手按上腰间长刀。
“既然他这么指责我们,干脆就真的反了!”他咬牙切齿,“排挤,造谣,现在甚至开始泼脏水——我是受够了!昔日盾主教我们反抗,难道今天要当这缩头乌龟?副盟主,你趁我们还愿意叫你做副盟主,尽快下决断!”
海青叔铁青着脸,不做反应。他二人身后,胜邪封盾成员高举火把,齐喝一声:“胜邪护世!”
李霸地紧紧攥着拳头,等他们安静。
“还有后半句呢?”他催促道,“说呀!封盾安民!”
一室寂静。
李霸地心头的悲怆,让他不自觉哽咽起来。
“我的确不适合当一个能让人扬眉吐气的领导……我只会隐忍和等待时机,让你们委屈了……
“可是,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我,请听我说。如今玄之玄借审判张大哥一案占尽舆论优势,和他打起来,人们不会帮我们的。一开始我们能打走魔世,就是靠着人民帮助,对不对?现在也不能因为一时义愤,贸然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刘启明愤愤道:“怎么是对立面?我们为中原除贼而已,他……啊。”
他意识到了。李霸地苦笑道:
“正是如此。玄之玄颠倒黑白的能力,你们……如果在现场,一定都见识到了。西剑流五年,魔世两年,太累了,大家都不想再打了。现在玄之玄的獠牙还没有尽露,人们都还以为,他是个为中原尽心尽责的好盟主……”
李霸地停了一下,咬了咬牙。
“所以,你们现在的目的,非但不是反,反而是要配合他。配合他嚣张气焰,配合他肆意妄为,好收集到证据。这段时间,你们谁见过青衫君?”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李霸地说:“他是胜邪封盾的重要角色,现在被发配去边疆驻军,半年过去,竟连你们一时都想不起他。我已经试着和他联系过,如果成功了,你们会见到他。”
他转过身,听见海青叔向前不舍的一步。没人提那个可能,李霸地惨然开口:
“如果失败了……没关系,还有你们。就算你们也没了,总有人,总有人会组织起下一个胜邪封盾……”
他听着驿站节点外的雨声,没有拿伞。
“你们快走吧。我不知道玄之玄的行动速度有多快,但你们……一定要快。”
回忆到这里就够了。李霸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将信折好收起,站起身,对铁棘刺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