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可能。”苍狼说,“元天向来运气很好,他不会……”
“他死了。”撼天阙说,“而这是对你而言最好的结果。因为,他也有可能逃了。”
“不可能!”苍狼的声音大了起来,但马上又强压下去,他不愿意让竞日孤鸣的追兵们听到,“若要逃,一年前他险些被你所杀,那时为什么不逃?半年前他被竞日孤鸣栽赃,那时为什么不逃?到了现在,他更不会逃!他不会逃避的!”
“喔。”撼天阙云淡风轻地应,“那便是死了。”
苍狼背对撼天阙站着。他握起拳头的手打着颤,终于举起来狠狠地砸在面前的土墙上。
“我不甘愿!”苍狼的声音里染上鼻音,“元天是我的朋友啊!他就这样……就这样!!”
苍狼砸向土墙的第二拳被月荒凉拦住。他没能阻止月荒凉代替自己前去赴死。撼天阙说:“下决定吧。还是你要再拖死我才甘愿?”
苍狼站在暗室里,看着撼天阙按下机关。沉重的石门缓缓降下,苍狼看着,想到一个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那粒魂引鬼途你带着吗?”苍狼问,“撼天阙,你说话啊?”
撼天阙点了苍狼的穴。他看着石门盖住苍狼湿润的蓝色双眼。
“苍狼啊……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儿子?”撼天阙喃喃,“我真想,听你叫一声爹亲……”
他背靠完全关闭的石门坐了下来,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干嘛非得用自己拴住夙呢?从今往后,他自由了。孤鸣家禁锢他三十年,现今是自己还债的机会。夙……来世有缘,我们再结连理。
撼天阙的呼吸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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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荒凉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也因此,当狼王爪贯穿他的身体时,他并不是很痛。王族亲卫忠于誓言,更何况,为苍狼死,他心甘情愿。他躺在竞日孤鸣的怀里,听着竞日孤鸣像哄小孩入睡那样,劝他接受死亡。他对竞日孤鸣身上的甜香有一些印象,那是桂花的味道。
做了噩梦吗?月荒凉的视野开始模糊。影形一族,又何尝不是行走在夜里。因为拥有易容这项技能,多少人觊觎,多少人抢夺,即便与王族交易换得安寝,又有多少人真正看得起他们?
总归是有的。月荒凉的回忆里出现了那张年轻的脸。玄土元天……让你失望了,王族亲卫,注定要少我一个。若能再见,若有来世……
月荒凉感到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
让我堂堂正正,做你的朋友……
他让自己坠入这噬人的桂花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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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日孤鸣在鱼龙穴口等待苍狼进行最后的反扑时,听到女暴君这样问:“竟然让王上你遇到他,是奴家失责了。但那小子就这样死了吗?”
竞日孤鸣答道:“不是你,便是我,去鱼龙穴的路一共两条,不论哪条路,孤王都不会让他逃出生天。”
本来就只是草莽而已。竞日孤鸣想,哪怕玄土元天有通天的能耐,挨自己那一掌后也断无生路。他想起自己确认玄土元天停止呼吸后的最后一眼。
少年侠客静静地躺在龙虎山的风沙中,恍若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