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我？

裁判催促选手们就位，安浧没有时间多问，正了正身上的背心，在起跑线后站好。

参赛的都是男生，1000米是每年常规的体测项目，他们也都拿出了体测的那股劲儿，第三圈已过半程，安浧和第一名之间隔了4个人，100多米。

7班的人来了大半，都在大喊着安浧的名字为他加油，陆郝远和李骅更是卖力，一人一声“浧哥加油”，一左一右的巴不得将明晏的耳膜喊破。

明晏受不了地捂住耳朵，陆郝远见了不乐意，把明晏的右手掰开说：“晏子你倒是也喊两句，浧哥现在这名次还有机会，你别放弃啊！”

“你从哪里判断出我放弃了？好钢得使在刀刃上，我现在跟你们一通喊，喊得嗓子哑了，等会儿水哥夺冠谁给他庆祝？我这叫养精蓄锐。”

“你又知道浧哥能拿冠军了？”

明晏懒得回答，他心道：我天天陪着他跑步，我要不知道我就是傻子。

几句话间，安浧已经闯进前三名跑向1200米的终点，过线的时候明晏大喊了一声“水哥”，攥着安浧的外套，还拿着一支水，就那样在安浧前面跑起来。

安浧在最后的300米逐渐提速，将第二名都抛在了二三十米后，可明晏始终跑在他左前方，安浧追随着飘扬的背影，跑过最后一个弯道冲线。

7班的人都欢呼着往终点跑，安浧脱下背心，确认完比赛成绩，眼睛里只剩下不远处展开双臂迎接他的张扬少年。

安浧抬腿向明晏走去，对方却更快地小跑过来，直到安浧伸出双手与他拥抱。

外套和矿泉水还在明晏手中，他在安浧背后轻轻拍两下，说：“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拿冠军！”他们靠得那么近，明明是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量，安浧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吵得发颤。

“喏，外套和水，都给你。”

明晏先退开了一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安浧，他看安浧先穿外套，便拧开矿泉水瓶盖，又将水举在对方面前。

于是当安浧套上外套，一抬眼就是明晏举着拧开的水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堪称乖巧，他接过那支水，不禁微笑道：“明晏同学，你记得你刚刚说过什么吗？”

“刚刚？我刚刚说了什...”

“晏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陆郝远从后面扑上来揽住明晏，他过来时就看见安浧和明晏拥抱，没由来的心虚，此刻借着手上的动作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少许，才偏过头笑着祝贺安浧夺冠。

“太牛了后桌！第二名硬生生被你甩了五十多米啊！”李骅也跑过来，可他没敢上手揽安浧的肩，退而求其次，又和陆郝远一左一右地包围明晏。

明晏分明不是主角，却被左右护法里里外外围了两层，他莫名其妙：“你俩赶紧松松手，勒死我了要！”

7班的人都陆续围过来，只听有人说了一句“没想到安浧还能跑长跑”，明晏可来劲儿了：“现在你们知道了，我同桌，文武双全！”

一群人哄笑着说“是是是”。

成绩确认完毕，安浧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甚至破了去年才被创下的最好成绩记录。

明晏兴奋得不行，揣着安浧的金牌看了又看，谭诗玟忍不住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拿的金牌呢。哎，明晏，我有拍立得，要不要帮你和这枚金牌拍个合影？”

“可以吗？”明晏看向安浧，举着那枚金牌问：“水哥，你不介意我在照片里把它据为己有吧？”

安浧觉得明晏这股稀罕劲儿特别可爱，他点点头，差点把“送给你也行”几个字说出口。

明晏得到了许可，却在谭诗玟举起相机时改变了主意，他凑到安浧身边，把奖牌举在两人中间，笑着说：“我就随口一说，这是你的金牌，不要随便让给别人。和金牌合影没意思，我要和金牌得主合影！”

安浧还想说他没有“随便”出让自己的金牌，但是能和明晏合照更好，他没有意见，面对镜头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谭诗玟完全没有意料到事情的走向，她看着取景器里的两张面孔，遏制住自己脑补的欲望，给出两句指令：“明晏你下巴不要抬那么高...嘴也不要咧那么开。OK，三二一！”

相纸滑出来，谭诗玟取下放在一边的空椅子上，叫住正准备蹲下看成像的明晏：“再拍一张？你们俩一人一张？”

明晏蹲下的动作堪堪止住，一时失衡差点歪倒，安浧眼疾手快地捞住他，又问谭诗玟：“可以吗？这个相纸不好买吧。”

“没事的，我还有两盒呢，平时在学校也没什么机会拍照，这两天多拍一点正好。”

安浧和明晏都乐意拍，点点头同意，不知道这位女同学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一个喊着“门当户对般配结婚”，一个叫着“同窗情谊不要多想”。

两张拍立得先后成像，其中一张有些过曝，安浧先拿在手上，指着相纸上明晏的白牙调侃：“这光还没你的牙白。”

“我也觉得。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刷牙刷得很认真，牙齿维护良好！”

“那这张记录着你优秀大白牙的照片就归我了。”

明晏同意道：“没问题！请好好爱护它，等以后我的牙掉光了再找你看它，追忆我逝去的青春——”

陆郝远凑上来贫嘴：“明大爷，您高寿啊？”

明晏才不吃亏，侧身拍拍陆郝远，扯出一把做作的苍老声音：“八十了，我的好孙子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