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穿着长风衣的男性,头发像杂草一样随意疯长,眼睛总是低低地看着地面,弯腰驼背,好像背上背着个沉重的包袱。
就是他了。
侦探清楚地意识到。
“我们见过他,”司晨说,“但那时候我们没发现他。”
助手小姐没有反驳:“现在不迟,不是吗。”
当然,这也是她副本通关的最后机会,要是不果断决定恐怕她们很快就要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了。
司晨拽了下领口:“那就拜托声声啦,”她故作轻松,对季声声轻轻眨眼,“祝我们好运。”
天色渐晚,层层叠叠的云模糊了天边忽然升起的那轮弯月,本该被染上昏黄的天空带着幽幽暗绿,好像铁锈。
司晨觉得有些冷。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抱住手臂不停地搓动。
摩擦生热、摩擦生热…
溪流不算安静,甚至过分吵闹,也许是周围没有一点声音,那点微不可查的水流声就疯狂地往她的耳朵里钻,她恨不得再长出一双手去堵住耳朵。
“怎么办…”
“好黑啊…”
“不该走这条路的…”
谁的声音?
什么声音?
一阵寒流从脚底攀上脖颈,最后落在耳尖,司晨的动作顿住,那些声音中掺杂着什么…她好像听见了什么。
“…救命”
“…救命”
“…求你放过我啊——!”
咚、咚、咚
是心跳吗?
眼底的神采渐渐化开,剩下没有落点的茫然。
“铮——”
“别陷进去!醒来!”
有什么极速破开风,从黑暗中划开一道血痕,堪堪抵在鼻尖。
司晨看见了,那个男人拎着电锯,穿着沾着血的长风衣,就站在她面前,那时候满是血丝的眼睛满是暴戾,就连嘴角都是鲜红一片,他慢悠悠地舔掉嘴角的血迹,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得掉出去。
及时抓住侦探的助手小姐冷着脸把侦探拉到身后,玩家只能看见她飘扬的发尾。
“躲好,别被伤到了。”
尽管在这种时候,她对侦探依旧很有耐心:“一切交给我,我会让你平安离开。”
季声声对眼前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家伙露出一个笑:“恶心的家伙…真恶心啊,电锯是吗?这么喜欢电锯,那我也送你一刀好了。”
助手小姐慢条斯理地从空气中抽出与对方一模一样的电锯,嗡鸣的电锯声中夹杂着助手小姐带着恶意的笑声:“其实我不太喜欢你这种家伙…看着就很不爽哦。”
刹那间,飞速运转的锯条砸在一起,玩家几乎能看见摩擦中的花火,“滋啦滋啦”地坠在地面,来人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发力时大块肌肉鼓得吓人,青筋也看得分明。
就没什么我能做的吗?
玩家不甘心地缩在树影中,想上前又怕给助手小姐添乱。
不过这家伙也太奇怪了吧。
碰撞中,助手小姐险险避开袭来的电锯,动作敏捷,翻飞间电锯划过对方的手臂,可对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半点血色也没从伤口渗出,他直挺挺立着,除去扛着电锯四处乱砍之外毫无动作规律可言。
…这什么乱拳打死老师傅。
司晨想要翻白眼。
“声声!我估计是打不过他的,”司晨大声喊,“他压根不是人!”
季声声架住对手,一脚踹出去把对方踹出几米远,又转身撤出拎着玩家的衣领跳上树梢。
玩家只觉得眼前一闪,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就随着助手小姐蹲到树上,她下意识抱紧季声声,发懵也不忘解释:“委托人的想象让他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化,委托人不觉得这样可以杀死他。”
助手小姐深觉遗憾:“明明都把电锯给我们了…”
“没事没事,我大概有个想法,”司晨做了个手势,比划出小小一条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死法应该会让委托人满意。”
树下,扛着电锯的杀人魔没头脑地撞击大树,却找错了地方,额头都撞出一个包也不知道停下。
“明明说只要找出他就好了,可现在不把他弄死好像就出不去嘛,”玩家看了眼游戏目标,显然最新需求是“活下去”,她重重叹气,“没办法啦,只能这么做了。”